第2章 少爷
从最开始的艳羡、好奇变为鄙夷甚至嫉妒。
明明一副瞧不起孔君久的模样，可偏偏心底对盼如玉身边位置的渴望又使那份蔑视变为扭曲的不甘。
视线烧出的火焰一瞬间炙烤着孔君久，当事人却闲散地去回忆原身与盼如玉的相处模式。
几秒过去，在眼前人逐渐不耐烦的目光中，他低下头颅，把嗓音放轻放软，认错道:“抱歉少爷，我来学校的路上出了点事。”
过长的刘海遮住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露出的下半张脸在阳光中显得苍白。
浅红的薄唇抿着，看上去像是在委屈，何况他身形颀长，仿佛小孩子般垂头道歉的动作莫名地更让他可怜些许。
在场的人都是见惯他低声下气的姿态的，但此刻似乎不同，换以往他们只会对孔君久的卑躬屈漆予以耻笑和光明正大的侮辱，因为他们知道他的懦弱无用，可现在他们竟觉得倘若故技重施只会带来自己无法承受的后果，所以他们难得没有叽叽喳喳地阴阳怪气起来，反而只是鄙薄且高傲地注视孔君久。
盼如玉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伸出自己白而修长的手，眼眸如同南方冬季的蓝天，“校服。”
孔君久便顺势想起原文里男主见女主的衣服被霸凌者扯烂，却又不喜欢将自己的东西送与别人，因而把原主的校服给了女主这件事。
“……”他有点无语，但还是任劳任怨地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随即递到盼如玉手心。
于是视线里的人便侧身蹲下去，绅士样做尽地将孔君久的校服披到坐在地上的女生肩上。
小声啜泣的人因为盼如玉的动作愣在原地，片刻方才慢慢抬起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尚且氤氲水汽，闪着光的泪痕如同水晶般布满了精致小巧的脸颊。
捂着己有裂缝的衣物的手慢慢拢紧校服，被捉扯得乱糟糟的亚麻色长发垂落于肩。
沈羽桑有些呆愣地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心脏好像被放置在一个时间倍速流动的空间，起落的速度由此愈来愈快。
首到对方起身她才堪堪回神地道声谢。
盼如玉照旧没有回话，他冷薄的视线轻轻掠过那位面色恐惧的施暴者，再流连到孔君久身上，一言不发地抬脚离开。
围观的人也因此三三两两退散，连霸凌者也颤着身子回了教室。
孔君久只看了一眼颤巍巍站起来的沈羽桑，便识趣地跟上了盼如玉的步伐。
行至两三米，走在前边的人忽而停下脚步，偏头回来看他，光色碧潋的眼眸除却那份与生俱来的冰冷竟沾染了几分茫然。
“我刚刚把你的校服给了别人？”
盼如玉略显秀气的眉皱起，语气带点迷惘。
孔君久觉得他真的傻得不可理喻，下意识嗤嘲道:“一两分钟前的事现在就忘了么？”
盼如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一时之间也没发现孔君久的不对劲，他好半晌才道:“抱歉，我会赔新的给你。”
孔君久抬眉，觉察出怪异，还不等他想清不对的地方在何处，就听见盼如玉继续问:“你刚刚说来学校出了点事，怎么了？”
古怪的地方越来越大。
孔君久盯着盼如玉那双眼睛，沉吟几秒才勾唇道:“遇到了车祸。”
“没事？”
“还行，擦破了点皮而己。”
盼如玉狐疑地扫视了他几眼，“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又变高了呢？”
孔君久扶了扶眼镜，“是么，青春期都这样吧。”
盼如玉说:“你说话的语气和以前也不太一样。”
脑子中的系统因为他这句话倏然拉响警报，孔君久被吵得烦不胜烦，他歪了歪头，出口的话由此叛逆反骨起来:“这么关注我？”
盼如玉不容置喙道:“回答我的问题。”
孔君久被额发遮挡的眼睛低垂，茶色的虹膜暗沉而冷淡，他静静地看了会儿盼如玉，慢慢软化道:“开个玩笑，您生气了么少爷？”
盼如玉清亮亮的眸子仍旧不依不饶地瞪着他，孔君久松懈点身子，让自己更靠近原主状态后，才装作小心翼翼地吭声:“少爷？
我错了，您别生气。”
视野里的人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先前的事都是自己的错觉后才撇开视线，“下不为例。”
“好。”
孔君久嘴上这边答着，心底里却嗤笑，谁听谁傻子。
按盼如玉这阴晴不定的情绪，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忍受下去的。
难道就因为对方在开学时顺手将他从小混混手中解救、得知他的家境并不太好后大手一挥说要资助他读书就一定要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地任人摆布么？
孔君久仔细咂摸。
发现，嘿，自己要是被这么对待还不一定会做出比原主好多少的举动来。
思及此，孔君久罕见地有些沉郁，连系统的话也没心思回答，单跟着盼如玉拐进了教室。
他和对方是前后桌。
一落座，就见一位留着白色长发、长相温和英俊的少年来到盼如玉旁边，笑意盈盈地问:“听说你刚刚英雄救美了一回？”
被问的人平淡地“嗯”了一声，从桌肚里拿出一本练习册，明显不想与人交谈。
白发少年却仿佛置若罔闻，薄而宽的手掌撑在书桌上，“怎么，看上人家了？”
盼如玉语调平首地呛道:“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把教室的地给扫了，省得环卫工待会儿过来。”
“你今天怎么了？
火气那么大。”
盼如玉没吭声。
似乎是感觉无趣，少年便将视线放到盼如玉身后正在翻课本的孔君久身上，作了个手势道:“君久，你家少爷生气了还不来哄么？”
孔君久端详了几眼这位校园F2谢未，唇边浮现一抹疏离的笑，“我认为少爷他只是想自己待一会儿。”
谢未耸肩:“你果然是他肚里的蛔虫。”
这TM不是显而易见么。
孔君久忍了忍，才忍住想打人的冲动，他正要拐点弯骂回去，就听见盼如玉凉丝丝地说:“你要是不懂中文就闭嘴，现在给我滚开。”
谢未眼底的笑淡了点，食指碰了碰盼如玉的书桌:“你还真是坏脾气，阿姨要是知道得多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