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旗袍女子正在褪色,就像被泼了强酸的水墨画,先是裙摆的缠枝莲纹模糊成团,接着是握着团扇的纤手化作灰雾,最后那张姣好的面容如同融化在显影液里,只留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暗房的红灯在头顶滋滋作响,他的影子投在潮湿的墙上,随着灯管闪烁诡异地扭动。
冲洗盘里的定影液泛起细密的气泡,忽然咕嘟一声,浮起几缕女人的长发。
这是本周第三次了。
事情要从三天前那个暴雨夜说起。
当郭光强浑身湿透地冲进工作室时,发现门缝里塞着个牛皮纸包裹。
没有寄件人信息,收件地址用毛笔写着"青石巷27号地下暗房",正是他这间租了半年的地下室。
包裹里是台海鸥4B双反相机,枣红色皮套上结着霉斑。
取景器里卡着半卷胶卷,他鬼使神差地装上新胶卷,对着空荡荡的暗房按下快门。
当第一张照片在显影液中浮现轮廓时,他以为自己在暗房待太久出现了幻觉——本该空无一人的取景框里,分明站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
此刻工作台上的相机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郭光强猛地后退撞翻凳子。
取景器的磨砂玻璃上,旗袍女子的脸正从虚空中缓缓浮现,她涂着丹蔻的食指竖在猩红的唇前,身后斑驳的墙皮簌簌剥落,露出半扇锈蚀的铁门,门牌号在霉斑下隐约可见:仁爱医院住院部207。
暗房的门在这时发出吱呀轻响,穿堂风掠过他后颈的瞬间,他闻到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道。
郭光强踩碎结在楼梯扶手上的冰棱时,终于看清铁门全貌。
门牌上"住院部"三个字被铁锈蚀穿,像三张咧开的血盆大口。
他举起相机对着门锁按下快门,取景器里突然闪过旗袍女子惨白的面孔。
"咔嚓"声在空旷的走廊激起层层回音。
当显影完成的照片从相机底部吐出时,铁门竟吱呀着裂开一道缝隙——照片里本该是门锁的位置,此刻粘着一团正在蠕动的黑色物质,像是某种生物的内脏。
走廊墙壁渗出暗红色水渍,霉斑在他手电光下呈现人脸轮廓。
207病房的门把手上缠着发黄胶带,胶带表面用毛笔写着"活体实验区"的字样,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