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泉眼
大妖小妖脸上各抹红白桑粉，头戴扶桑花环，手挽回音铃。
叮叮铛铛的铃铛声随着他们的笑声，散落着整片扶桑。
木坛居汤泉正中，凡是接受太阳神沐浴的妖灵，都要前往台上受主神祭祀的萨满礼。
而我要做的，便是等扶桑枝头的太阳挪动到正中间时，闭气钻入那汤谷的中央，去到木坛之下，在那里寻泉眼。
坛下的妖怪你拥我挤，我被挤的正难受，冷不丁听到一句话“今年洗浴礼，是池祭司给我们主持的诶，好激动！”
另一个妖怪窃声附和“我也是，等这一刻好久了。”
我心里嗤笑一声，想起池离在家的德行，大概只有天上的扶桑神才知道，池离在外演技有多好。
正想着，身边的妖怪突然都噤了声，抬头往上看。
我也顺着望去，台上男人一身玄服，不见往日的嬉皮笑脸，面容肃穆庄严。
阳光披在她的身上，化解了些许锋利，增添了些神圣之气。
我晃了晃眼，原来在那间小院之外的他，是这副模样。
在他视线要飘过来时，我连忙低头，避开对视，有些许心虚。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告诉他的原因，他是扶桑的大祭司。
授予扶桑妖灵洗礼，护卫扶桑众生的安危是他职责所在。
若是告诉他自己要离开，别说这里了，院子我都出不去。
在他有条不紊念完一段冗长繁复的祝告词后，周围的妖突然涌动上前，纷纷入往汤谷。
我被他们推的差点也要入了汤池。
池里的水，离我只一寸不到，在水珠要溅上我的那一刻，我连忙缩脚后退。
好险，差一点。
扶桑的水可接纳万物，却唯独不能接纳我。
只记得我当时第一次踏入这水池时，水若赤火，焚烧全身。
池离将我被捞出来后，查遍了全身，却不见任何伤痕。
那疼痛恍若梦一场。
至此之后，我再也没有参加过洗礼祭祀。
所以，这水于我而言，能伤我，实际上，却又对我没什么实质性伤害。
有了上次教训，这次我不敢贸然上前，但自己也早有准备。
我弯身，藏进妖群中，迅速绕到扶桑坛后，解开我的布袋，从里面拿了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这颗名为归痛丸，是自己按照上古医书配置而来，炼至整整七十一个时辰竣工，食之可暂时规避痛感。
但很可惜，炼了那么久，就保下这么一颗。
吞了药丸，我望着熙熙攘攘的妖群，一个一个翘首以盼地等待洗礼，那是一张张青春妍丽的脸庞。
坛上的人沉稳内敛，举止有度，耐心地给每一个人授礼。
我心里有些许怪异，不知是否这十足的割裂感作祟。
坛上的人忙活着，我仰头望天，扶桑之日就要停靠正中间。
一点一点，我的心也随之狂跳起来。
十个扶桑日，终于，挪到了书上的排列图案。
我知道，是时候了。
成功在此一举，我闭气遁入池底。
明明上面看着波澜不惊，但底下确是暗流汹涌，越靠近中间，水流越加湍急。
我不敢停，憋着一股气游到了坛底。
游到最深处，那里果然有一处泉眼，所有的水流都是从那里释放。
一个拳头的小口，散发着幽幽的白光。
我靠近它，心中暗念书上的咒语，那咒语很长，越念，我越能感受到周遭水流的压迫。
首至呼吸困难，那股力量越来越强大，能感到自身妖息也在渐渐消失。
可我没有停，我不是一只轻言放弃的妖。
硬撑着念完最后一句，压迫猛的随咒语的结束刹那消退。
而我也无力地闭上了眼。
不知道成功没？
这是我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