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亚挑选着明信片。
当地最有名的企鹅主题寄给孙子孙女们，灯塔主题董事会人手一份。
最打动她的其实是岸边夜景的照片，和刚上岸时看到的一般无二。
她打算写上自己的地址——自从老伴两年前失踪，她己经很久没有收到过礼物了。
想到这里，内心不禁生出些隐隐的期待，对于回家的抵触也不那么明显了。
维洛在旁边假装翻看纪念册，余光瞥到乔亚手上的夜景明信片，大概猜到了她想寄给自己，于是放下纪念册，试探着说：“这张我来寄，怎么样？”
乔亚愣了一下，点点头，把手上这张夜景递给了维洛。
两人开始默默写地址。
维洛似乎有点不确定乔亚护照上的字母拼写，一脸慎重地小声问道：“你的姓氏是Lu还是Lv？”
乔亚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可爱，问法也奇奇怪怪的，便一本正经地回答：“都不是，是Lyv。”
维洛忙不迭的点头，手随心动，笔尖下印刷体流畅优美，与打印出来的毫无差别。
乔亚看着他的字迹，心里再次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书写地址也同步录入了信息。
维洛清楚一旦分析报告生成，所有的信息就全部上传了。
他双眼一闭，开启本地星系权限，想把地址从系统数据库中清除掉。
但是删除操作也有痕迹，果然系统给出了“是否永久粉碎数据？”
的提示。
维洛想了一想，艰难地选择了“是”。
这也意味着未来可能与乔亚永远失联。
地球这颗星球上人类数量有几十亿，想再次见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乔亚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拿着明信片反复查看签名，满心沉浸在这一点点的小小的欢喜中，维洛睁开眼的一瞬间，正好看到她脸上浅浅的微笑。
维洛克制住自己的心酸，主动把余下的明信片整理好，牵着乔亚来到邮箱前，一张一张投递进去。
去机场走的仍然是来时的路。
失修的泥巴路依旧扬起漫天的黄土。
唯一有变化的是两人的关系，从素不相识到形影不离，简首像小说情节一样。
乔亚仔细查看维洛的手，想找到一点非人类痕迹，但是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发现。
前几天经过德雷克海峡时晕船，从早吐到晚，什么也吃不了，维洛实在看不下去，用右手的某个手指抵着自己的后脑，在那一瞬间晕船的感觉就消失了。
维洛解释说用电信号***了前庭神经元，那时她想，有机会一定要认真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指可以发出电信号。
可现在看来，除了偶尔出现的闭眼之后的几秒钟暂停，维洛一切与常人无异。
起飞前，乔亚照例给女儿发送了一条信息，但这次没有附上照片，只是简单说明己登机。
小型包机没有设置头等舱和公务舱，接下来西个小时只能蜷缩在狭窄的经济舱位上度过。
她望了一眼维洛，维洛心领神会，贴心地把小毯子打好结，从她头上套过去，然后把头发整理好，肩膀掖好，腿盖好，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乔亚感到很疲倦，她其实很想与维洛说说话，但是周围都是乘客，她确实不知道说些什么内容才合适。
在这种情况下，心里越发尴尬起来，可是靠在他的肩膀上是那么舒服，舒服得一下子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