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受了委屈怎么不说
“叫什么名字？
哪里人？
谁给你扔魔域里了？
为什么拦本座的路？
身上怎么这么脏？
修为到了什么境界？
不会说话吗？”
“......”“抬头。”
段卿云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被这一连串逼问搞的更加头晕了，最后只能听到那句“抬头”，于是顺从地微扬起那张布满裂痕的脸。
“好丑。”
秦玄坞皱眉，松开抬起他下巴的左手，连带着松开那只提着他领子的右手。
削瘦纤弱的身躯就那么被扔在地上，所幸魔宫地毯很软乎厚实，段卿云只是闷哼了一声，恍惚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小助理。
那时，他的小助理看着雨天缩在墙边的猫儿，怜惜又同情的提起猫儿的脖颈，却被那它满脸的蛆虫吓得尖叫连连，下意识丢掉，它就这么轻飘飘摔进水坑中。
段卿云知道他的小助理没有坏心思，只是吓到了而己，于是他蹲下来看着那只奄奄一息的猫儿，轻轻拍了拍它还算干净的脑袋，听着它渐渐停止了那艰难的呼吸。
本来就是活不了的猫，早些死掉也好。
上辈子的段卿云是智商低，又不是没脑子，可惜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没脑子的傻瓜，包括那个小助理也是，紧张的把段卿云扯起来，从包里掏出湿纸巾给他擦手，“哎呀卿卿，你以后可别这些碰这些了，实在太脏了，等会儿我找人挖个坑给小猫好好安葬了，好吗？
卿卿，别哭别哭......”自己当时落泪了吗？
段卿云其实己经忘记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结局，估计会和那只猫儿一样，只是书中的大魔头不会怜惜一个很丑陋的他，也不会把他挖个坑埋了。
会不会是现代肉体不适应这个小说世界？
段卿云五脏六腑都难受得闷着，他应该是要死掉了。
“......”秦玄坞坐在椅子上，神色凝固地看着这个脸朝地，绝望地趴在地毯上的丑玩意。
“你想把自己闷死吗？”
段卿云茫然地侧过身子，发现确实不闷了，然后有些尴尬地半支起身子，神色紧张，咬着唇内的软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刚才并未听清秦玄坞的问题，所以这时候显得格外局促。
秦玄坞戴着漆黑指环的食指轻叩桌面，语气平淡：“捡你回来时，你身上确实有魔气紊乱的现象，这也是导致你识海混乱的缘由。”
“不过。”
秦玄坞话锋一转，上下瞥了一眼段卿云，随后带着些好笑的神情，“算了，我没见过哪个夺舍完的魔物把自己闷死的，还夺舍这么个丑东西。”
段卿云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脑袋，又被秦玄坞掰着下巴抬起来。
秦玄坞语气平淡，像在随口说着一件小事：“你魔气充沛，在人族中修炼的算是不错了，留在本座身边辅佐怎么样？
不愿意就杀了你。”
他看着段卿云那双清澈透亮的像琉璃珠子似的瞳孔，突然好奇这个满脸裂痕的丑玩意会露出什么神情。
害怕？
惶恐？
茫然？
讨好？
不过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我愿意的。”
段卿云深呼吸了几次平复心情，想抓住那只钳住自己下巴的手掌，还没碰上，就被秦玄坞嫌恶地拍开。
魔尊神色冷淡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凌厉的眉眼显露出明显的不满之色，瞳孔漆黑一片，抬腿猛得踹了段卿云一脚，踹在那纤弱如纸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踹得段卿云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闷血。
“站起来。”
他垂着眼睛，看着地上狼狈的人。
段卿云身上发冷，头晕目眩，内脏几乎都被秦玄坞这一脚踹得糊成团状，他强撑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身子来，又被一脚踹在腰胯上，蜷缩着倒在地上。
察觉宿主胸腔出血，胯骨断裂，正在消耗攻略对象好感度进行修复，当前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7%......当前好感度3%，修复成功，还望宿主再接再厉。
秦玄坞蹲下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段卿云：“果然，自愈吗……”眼眶湿热，是因为疼痛而滋生的泪，段卿云有些痛苦地哽咽着，他是一个现代社会的活人，没有修过仙，也从来没这么痛过。
这明明应该是他的身体，很普通的身体，没有什么魔气，也不会自愈才对。
宿主，完成任务即可获得新生。
“我......可以帮你，帮你做任何事，魔尊大人，我愿意的......我愿意的。”
段卿云急切地扯上他的衣角，无助弯下脑袋，将额头贴在秦玄坞的靴面。
秦玄坞抬眼轻笑，抽出脚，“本座知道。”
他转身离去，临走时扔下一枚令牌，落到段卿云掌心。
系统检测中......魔宫通行令牌，当前攻略对象好感度为2%段卿云一阵虚脱，彻底瘫软在柔软的地毯上。
这年，秦玄坞作为上一任魔尊之子刚刚即位，地位很是不稳，天性暴虐的魔族又有几个知道忠心奉主？
毕竟在魔域，众魔讲究的是，谁杀了魔尊，谁就是魔尊。
魔尊身边的亲信大多是修魔的人族，他们不是纯种魔族，所以对魔尊之位毫无威胁，所求的大多是魔尊亲信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权利。
段卿云不太一样，魔宫中的所有魔族和人族都看得出，他几乎用尽全部来辅佐上面那位了，包括他的修为，性命。
既是知道段卿云能自愈，但这在修魔之人的利己观念中还是太不可思议了。
“段大人，请留步呀。”
那声娇嗔唤住了段卿云，一个容颜艳丽如花的魔族舞姬望着他，似笑非笑。
段卿云刚从秦玄坞寝宫出来，此时不由拢了拢身上的外袍，他循声抬头，眼尾还浸着水润的红印，脸上的裂痕如同叶片的脉络，黏连在白玉般的皮肤上。
这副模样着实有几分让人嫌恶的诡异感，于是那舞姬皱着眉往后挪了挪步子，“咦......”段卿云己然习惯了，下意识与她一样后退几步，敛去眉目神色，他身段并不矮小，在人族男性中都称得上是高挑，只是过于纤弱，这让他显得分外好欺负。
舞姬随即看到了他脖颈的青紫红痕，又不禁兴趣盎然地凑近观察，“不过啊……他们说的果真不错啊，段大人，尊主是有多喜欢你这身皮肉啊？
这都能看得下去你那张脸，不过你床上功夫一定很好，教奴家几招嘛～”用着撒娇的语气吐出令人窒息的话语。
段卿云平静抬头，不出所料看到了舞姬眼中不加掩饰的恶意……以及她身后，那几个所谓的魔族主力。
其中的一个男人嗤笑着走近，揽着舞姬的细腰，懒洋洋地冲他道：“是啊，段大人，你又不愿意伺候我，不如来教教我的宝贝，让她跟着你好好学学？”
这番话更是惹得那群人一阵哄笑。
舞姬也柔肠百转地紧贴着男人，软声附和，她只是一个魔族舞姬，若是在平日里，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讽刺像段卿云这种身份的人。
段卿云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他没有理会那群恶心的男人，而是有些怅然地看着舞姬，似乎看到了匍匐在秦玄坞身下的自己，细细想来，他和她，有什么区别吗？
这年，己经是攻略的第十个年头了。
夜色正浓时，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回荡在他耳边，秦玄坞眉宇处的粘稠血液组织，“嘀嗒”落在段卿云脸上。
魔尊用粗糙的指腹将那些带着腥气的血块擦去，段卿云神色恍惚，抿唇不语。
良久，段卿云才开口：“他们......都......”秦玄坞平静地俯身吻了吻他的唇，神色如常，语气舒缓：“嗯，都杀了。”
“段卿云。”
“受了委屈怎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