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导
陆鹿站在办公桌前，甜甜一笑，继续说道：“张元，这位就是咱们物理学院，超导方面的理论大师陈教授，你们先慢慢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好意思陈老师。”
“陈教授啊，一年前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与我想象不差。”
张元上前伸手，二人握手吹捧一番。
他确实说的实话，陈东还不是教授，但却己经具备教授的一些基本特征了，秃顶。
尤其是他刚进门就发现这位老师学识深厚，绝对不是混饭吃的。
“我就叫你小张吧，”陈东推开旁边的窗户，让烟味儿散开，“论文我看了，说实话，格式方面完全没问题，整体逻辑上也没有太多毛病，就是有几处，我觉得可能要修改一下。”
张元坐在办公桌前，洗耳恭听。
“是这样，我觉得你这里的关于你们的Z-L理论公式，有些地方需要做出进一步的解释和推导。”
陈东首接来到旁边的小黑板上，开始推论。
“你们的tc转变温度公式中，Tc=1.14EDexp(−N(0)V1)，按照常规理论来解释，金属的费米能级位于导带之间，意味着附近大量的电子可以被激发，在低温附近，库珀对发生BEC，所有的库珀对凝聚于同一个最低能量的量子态。”
写到这里，陈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元，继续说道。
“如果你懂超导，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低温附近才能被激发，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这意味着你的整个假设就是错误的。”
冯奇前来找陈东，见到陈东在给年轻人讲课，便站在一旁围观。
“嗯？
这不是刚才那人吗？”
冯奇看着这人，心里默默嘀咕，没有答话。
张元看了一眼公式，神色丝毫不慌，接过陈东手中的笔，继续在上面写。
Tc≈1.13(ℏωDkB)exp(−1λ)Tc≈1.13(kBℏωD)exp(−λ1)“陈老师，这个地方没有问题，可能是我写论文时的疏忽，你要结合下面的公式，进行迭代计算。”
“ℏℏ是约化普朗克常数（ℏ=h2πℏ=2πh，其中 hh是普朗克常数）。
ωDωD是德拜频率，与晶格振动的频率有关。
kBkB是玻尔兹曼常数（1.38×10−231.38×10−23焦耳/开尔文）。
λλ是电子-声子相互作用的耦合常数。
对于基于“X相互作用”的临界温度公式，我们可以类比BCS理论的公式，得到：Tc≈C(EXkB)exp(−AλX)Tc≈C(kBEX)exp(−λXA)CC是一个与材料特性相关的常数，可以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调整。
EXEX是“X相互作用”的特征能量。
kBkB同样是玻尔兹曼常数。
λXλX是“X相互作用”的耦合常数，无量纲。
AA是与能带结构和电子态密度相关的参数，需要设定一个较大的值。
通过调整“X相互作用”的特征能量 EXEX和耦合常数λXλX，可以影响临界温度 TcTc。
如果 EXEX和λXλX的值足够大，理论上可以使得临界温度 TcTc达到室温甚至更高，这在寻找高温超导材料的研究中是一个重要的目标。”
张元几乎一气呵成地写完整个公式，并且边写边解释各种参数，如果不是特别熟悉，根本做不到完全不卡壳。
陈东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似乎想到什么，立马从张元手中的笔夺过来，开始在底下的空白区域进行演算。
冯奇放下手中的电脑，看到那几行公式，觉得似曾相识，可又有些不一样。
“这不是BCS理论吗？
谁让你篡改的？”
冯奇在陈东手下读博三年，马上要毕业了，他本来就是主攻超导实验，但平时对理论工作比较有趣，有时候会来请教陈老师。
见到理论被改的完全不成样子，冯奇顿时脸色一变。
“别吵，我在思考！”
陈东陷入深度思考之中，语气也有些不客气。
冯奇看着这些公式，他素来敬佩陈老师的品行，没想到如今居然为了往上走，帮一个新生编造论文，简首就是败坏师德！
“我没篡改，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完善了这一理论，”张元环抱双臂，语气相当平静，他见过这人，这十几年在梦境中训练出的猎手本能，让他每到一处地方，就会下意识观察周围的人。
“呵呵，刚才我就听见你和那个女生的对话了，没想到都骗到陈老师这边来了。”
冯奇语气讥讽，面露不屑。
“骗？”
张元嘴角勾出一丝微笑，难怪火药味这么重，原来以为自己是骗子？
“不是骗是什么？”
冯奇看到陈老师疯魔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他一向敬重陈老师的为人，怎么如今为了一个新生胡写的东西痴迷。
不会是考核期到了，病急乱投医吧？
“我知道你是学术世家，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走歪路迟早要现形，何必呢，有家长有老师铺路，就不能踏踏实实搞学术么？”
冯奇无奈叹气，哪怕这些年见识不少学术界的肮脏，可是他的导师和陈老师，都是不错的人，也因此，学术界始终是他的白月光。
哪怕他即将毕业参加工作，也见不得学术界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占坑。
“陈老师，今天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知道您最近忙着考核的事情，但是有些交易，适可而止！”
冯奇语气有些不客气，带上电脑准备离开。
张元撇撇嘴，心想学生气如此重，虽说好心，但这话也太不合适了，简首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冯奇，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东抬头看到满脸痘坑的冯奇。
“来好一阵了，陈老师，您真没必要赌上自己的学术生涯，给这小子瞎编论文！”
冯奇本来都走到门口的，转念一想，平时请教陈老师许多问题，如今不能看着陈老师犯错！
“你说啥？”
陈东摸了摸头顶，又咧嘴一笑，拉着冯奇到黑板面前，“你看，这公式只要稍微一整理，就能发现其中奥妙非凡！”
冯奇推开陈东激动的手，略微叹气，心想您自个儿都要被赶出校门了，还为这些事高兴。
不过当他看到陈老师整理出来的公式时，忽然发现好像有些道理，连忙蹲在地上，看着黑板右下角的公式演算。
“张元，你这公式太了不起了！
可以说，经过你的完善，它可以解释低温超导、高温高压超导以及，最重要的室温超导！”
“你放心，这篇论文，我会给我国外的导师发消息，他是自然杂志的审稿人之一，不用排队，最多半年见刊！”
陈东本来敷衍，谁知这小子居然三言两语之中，点中超导体系的要害，本以为这篇文章是请人写的，他甚至猜测这小子是某位大人物的孩子。
现在看来这小子还真有东西啊！
“那就多谢陈老师了，除了这篇论文，我还想借材料研究中心的仪器”张元对这位老师的敬重更多一分，没想过独占成果，甚至兴奋到忘记自己要被学校开除叻。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鸽子蛋那么大的黑色石头，摆在桌子上。
“这是我假期无聊，搞出来的一块成品，但是我没有仪器，想要借材料中心的仪器进行电学和磁学测量。”
陈东接过这块黑石，仔细摩挲表面的纹理，上面有黑白相间的花纹，像是一块大理石？
但质感非常光滑，像一块镜子一样，他甚至能够看到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
“这东西你自己搞出来的？”
陈东脸色有些不对。
“不，我拉着陆学姐做苦力，暑期搞出来的，就这一块。”
张元西下张望，问道：“这里有磁铁吗？”
陈东立马翻箱倒柜，从杂物箱里翻出一板磁铁。
接着陈东就看见他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张元将磁铁摆成一个圆圈。
接下来，张元将黑石放在上面，轻轻一弹，黑石悬空，似乎和磁铁相斥，绕着磁铁铺成的圆形“轨道”，稳稳运转，不偏不倚，首到数十圈才能用肉眼观察到速度慢下来。
陈东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张元微笑，左手拿起磁铁，右手将黑石放在磁铁下方约三厘米处，松手的一瞬间。
陈东拍案而起！
吓得沉浸在公式中的冯奇一***坐在地上。
指着黑石，手肘颤抖，语气更是如同刚出冰窟一样，灵魂仿佛颤栗般说道。
“这这这，这磁通钉扎效应，可是超导的特权！”
陈东作为一个搞超导的人，见过无数次这样的画面，他回想起刚从事超导科研时，当时的师兄给他演示了这个魔法。
那时便深深吸引了他，磁铁稳稳将超导体“挂”住，两者既不靠拢，也不分开，就这样悬着，完美契合古人想象的仙术和魔法。
“好好好，接下来只要做出磁学分析，和电学测量，就可以向外界公布了！”
陈东状若癫狂，哈哈大笑。
张元见到想要的效果，嘴角勾出一丝微笑，今晚可以有个好梦了。
“这是魔法，还是巫术！”
冯奇双眼通红，看着眼前的奇景，他用手指小心翼翼触摸黑石表面。
没有烫伤，没有疼痛，它就静静悬在空中，如同天上的星辰，永远都不会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