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核对了好几遍自己的物品，确认没有出错后，拿起书包准备离开。
走出房门时，对面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了外婆响亮的鼾声。
她最后看了一眼外婆的家，推着自行车走出了院子。
萧茗欢住在乡下，她的学校位于临东市边缘，平常她骑自行车十几分钟就能到。
*另一边，谭凌也早早起了床。
他推开房门，清晨的阳光洒在家中布满己经无法洗去的污渍的地板上。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母亲的房间，门口敞开，里面空无一人，显然她的母亲去上夜班还没有回来。
谭凌有些遗憾，他还是希望母亲可以送他去考试的。
*萧茗欢在路边的早餐店停下。
老板娘热情地挥手：“小姑娘，来点什么吗？”
萧茗欢低头看了看冒着热气的蒸笼，“两个肉包和一杯豆浆，谢谢阿姨。”
老板娘应了一声，转头去拿塑料袋。
“嘿！”
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萧茗欢听见熟悉的声音，无奈回头，看见女孩笑嘻嘻地推着自行车站在她面前。
“林漾？
今天你怎么骑自行车了？”
“哎——”叫做林漾的女孩子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
“我看到你前几天发的朋友圈了……”可能人都会有一点点的中二时期，头脑一热就做出了后来的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萧茗欢有点窘迫，想到前几天深夜emo发了一条朋友圈，还配了自己的自行车图片。
萧茗欢：一个人的路，孤独评论：谭凌：怎么了怎么了。
林漾：别怕，我！
来！
了！
完蛋了，好尴尬。
萧茗欢庆幸自己加的人并不多，估计没多少人看见吧……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对面女孩那晃动的马尾上，闪烁出点点光芒，犹如金色的丝线交织其中，更为其增添了几分灵动与俏皮。
“我看你的朋友圈了，所以我今天让我爸妈不要送我，我自己骑车去学校。
刚刚我是想去你家的，不过正好在路上碰到你了！
……”林漾笑容灿烂。
萧茗欢有些怔愣，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林漾是她的后桌，活泼开朗，跟班里所有人都可以打成一片，其中包括在班级里被打上内敛文静标签的萧茗欢，虽然她自己并不认可这个评价。
不过……这么可爱的女孩，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萧茗欢笑了，她拍了拍对方的手，“谢谢。”
林漾摸摸鼻子，“没关系啦……”老板娘把新鲜出炉的包子和豆浆递给萧茗欢，她匆匆结了账，继续前往学校。
不过多了个林漾。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地骑着车，在晨曦中踏前往她们的目的地。
*谭凌背上书包离开了家，骑上了他的小电驴。
他想到那个承诺，便忍不住傻笑。
谭凌的成绩并不算顶尖，并且他还有着偏科的buff，这就导致他的成绩一首处于中游，一个尴尬的、不上不下的位置。
上能物理赋到九十分，下能考出惊天动地的英语六十分的成绩——谭凌成了物理老师课上的宝，英语老师课上的草。
他不太爱社交，也不爱参与别人的讨论，要是他的同桌尹殊誉不来，他可以一天在学校里说零句话。
但是萧茗欢不一样，她各科的成绩很均衡。
谭凌常常求萧茗欢给自己讲解英语题目，萧茗欢也很乐意，虽然每一次谭凌嘴上说着“懂了”，但他的成绩很诚实地一点没有进步。
“我觉得我没有学英语的天赋。”
谭凌十分平静地说出一个事实。
“嗯，可能吧，要不我们先看一部电影，《魂断蓝桥》怎么样？”
萧茗欢问他。
“好啊，我还没有看过……”等考完试，再一起去看电影吧。
谭凌想。
*“过了这两个路口，在左转就到学校了。”
红灯亮起，萧茗欢转过了头，对着后面的林漾说。
“嗯，我知道路了。”
女孩点头。
天色尚早，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并不多。
基本上都是早起的学生或者是打工人。
红灯闪了闪，跳成了绿色。
两个女孩继续前进，在她们到达下一个路口时，又撞上了红灯。
这会可是吃到一个满时间的红灯了。
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林漾往前蹬了几步，和萧茗欢并排停着。
“你暑假要出去玩吗？”
林漾托着下巴，带着十分期待的眼神望向萧茗欢。
“可能不会，我妈和外婆不会让我出去的。
去打暑假工到时有可能。”
萧茗欢想到今天下午母亲让她去接弟弟的事。
“……这样啊，我家旁边有一家新开的奶茶店还收员工，要不你有空来看看？
这样我也方便找你！”
林漾失落的表情被她马上压下去，又换上了一个笑容。
红灯开始闪烁。
“等会说吧，先走吧。”
萧茗欢往前挪了挪。
“等等我！
唉，我的书包……”林漾的书包不小心滑落，被她急急忙忙一把抓起放在车筐里。
绿灯亮起，萧茗欢踩动了踏板。
一束很刺眼的光从远处亮起，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
“真没素质，大白天开什么闪光灯……”林漾的嘀咕声在她耳边响起。
从左边驶来的车辆慢慢减速，依旧开着远光灯。
萧茗欢骑着自行车缓缓开过，旁边的斑马线上几个行人也缓步走着。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那辆车会闯红灯？
为什么她不能慢一点呢……也许那样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会这样？
萧茗欢看到那道光似乎没有减慢速度的趋势，反倒越来越快，她听见别人的咒骂和惊呼声，以及在她身体做出反应之前她看到了那辆车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
几个行人被撞飞，而萧茗欢连带着车被卷入了车子底下。
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为什么是她呢？
她己经无法思考事情了，她的理智早己被剧痛揉碎，她无法发出声音。
……林漾呢？
萧茗欢似乎听见了林漾的哭喊声。
她好像也很痛……不过她还活着就好了。
萧茗欢缓缓地合上了双眼，仿佛那沉重的眼皮有着千钧之重。
她的身体己经支离破碎，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似乎在诉说着痛苦和绝望。
这样残破不堪的躯体，或许确实己经没有必要再继续存在下去了。
然而，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然无法接受自己将要以如此恐怖且不雅的方式离去。
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死亡，但从未料到会是这般模样——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我真的不想死啊……”萧茗欢在心中默默地呐喊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与嘴角溢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
在记忆里，她很少哭，连被她外婆骂的时候都没有哭过。
而现在，泪水溢出她的眼眶，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还有那么多未完成的梦想和心愿等待着她去实现。
她想到那个和她有着约定的少年。
可如今，一切都己成为泡影，只留下无尽的遗憾和悔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