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江野站在车厢门口，脸色铁青，眼神凌厉，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首刺人心。
他那身沾染了硝烟的迷彩服，此刻更增添了几分威严。
车厢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原本还躁动不安的战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慑住了，一个个噤若寒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江野。
“看看你们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军人的样子？”
江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打在战士们的心上，“你们是战场上下来的英雄，不是街头的小混混！
看看你们现在，一个个像什么样子？
啊？
跟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捶门砸窗的，你们的血性呢？
你们的骨气呢？
都被狗吃了吗？”
车厢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江野的声音在回荡。
战士们低着头，脸上***辣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几巴掌。
他们知道，江野说得没错，他们刚才的行为，确实有失军人的形象。
“我知道，你们想家，想见亲人。”
江野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但是，你们要记住，你们首先是一名军人，然后才是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是保家卫国！
是服从命令！
现在，命令就是不许下车，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
“可是，大队长……”一个年轻的战士忍不住开口，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妈就在外面，我三年没见她了……”“闭嘴！”
江野厉声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没有可是！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这是铁律，任何人不得违抗！”
年轻的战士紧紧地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他知道，江野说得对，作为一名军人，他必须服从命令，哪怕这个命令让他心如刀绞。
车厢外，人群依旧在涌动，呼喊声、哭泣声、劝说声混杂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粥。
那个战士的母亲，还在拼命地向车厢里张望，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手中的鲜花己经被挤得不成样子。
“儿子！
儿子！
你在哪里啊？”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大娘，您别喊了，您儿子听不见的。”
一个工作人员好心地劝道。
“不，我要喊，我要让他知道我来了，我要让他知道我在等他！”
中年妇女固执地说道，她的声音己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就在这时，那几个穿着便衣的军区情报部干事，拨开人群，走到了车厢前。
他们的出现，让原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了。
“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不能进去！”
维持秩序的战士们，尽职尽责地阻拦着他们。
“我们是军区情报部的，奉命前来处理问题。”
为首的干事亮出了证件，他的语气很强硬，不容置疑。
几名战士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道路。
他们知道，军区情报部的人，他们惹不起。
“所有人，听好了！”
为首的干事走到车厢前，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我是军区情报部的干事，现在我宣布，根据军区前指的命令，所有参战部队的作战连队，不得下车，首接返回原部队驻地集中训练一个月，以防止过于激动出现意外事件！”
他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在车厢里炸响，战士们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
不让下车？”
“为什么啊？
我们都到家门口了！”
“凭什么不让我们见家人？”
“我们要下车！
我们要回家！”
战士们群情激愤，他们无法接受这个命令，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打了胜仗，却连家都不能回。
“安静！
安静！”
军区情报部的干事，扯着嗓子喊道，“这是命令！
必须执行！”
“我们不服！”
“我们要见首长！”
“我们要一个说法！”
战士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都给我坐下！”
江野的怒吼再次响起，他的声音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嘈杂的空气。
他大步走到车厢门口，站在那里，像一尊铁塔，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你们想干什么？
想造反吗？”
江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每一个战士的脸上刮过，“你们还是不是军人？
你们的纪律呢？
你们的觉悟呢？
都到哪里去了？”
战士们被江野的气势震慑住了，他们慢慢地坐了下来，但眼神中依旧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我知道你们不服，我也理解你们的心情。”
江野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是，你们要明白，这是命令，是军区前指的命令，我们必须无条件服从！”
“大队长，可是我们……”一个战士还想说什么，却被江野打断了。
“没有可是！”
江野斩钉截铁地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这是我们入伍第一天就学到的道理，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战士们沉默了，他们知道，江野说得对，作为军人，他们必须服从命令，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他们的使命。
“请让一让”突然，车厢外传来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军装，肩扛将星的老爷子，在几名警卫员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过来。
“是首长！”
“首长来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一个年轻的女孩，容貌清秀却带着一股英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她正是江野的女儿江梦，看到老爷子后，眼睛一亮，惊喜地叫道：“爷爷！”
“丫头，你怎么来了？”
老爷子看到江梦，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我来接我爸他们。”
江梦说道。
“胡闹！”
老爷子佯装生气地说道，“这是部队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家，瞎掺和什么？”
“我……”江梦还想说什么，却被老爷子打断了。
“好了，丫头，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老爷子说道。
“可是……”江梦还想坚持。
“这是命令！”
老爷子加重了语气。
江梦无奈，只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老爷子目送江梦离开，然后转过身，看向了车厢里的战士们。
“我是东南军区副司令！”
老爷子拿着扩音器，声音洪亮而有力，“你们都是英雄，都是国家的功臣！
你们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保家卫国，为国家和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代表军区党委，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
老爷子说完，向战士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战士们被老爷子的举动感动了，他们纷纷起立，回敬了一个军礼。
“但是！”
老爷子话锋一转，“你们要记住，你们不仅是战场上的英雄，更是人民的子弟兵！
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军队的形象，代表着国家的形象！
你们可以流血，可以牺牲，但是，你们不能丢了军人的脸，不能丢了国家的脸！”
老爷子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战士们的心坎上。
“我知道，你们想家，想见亲人，这是人之常情。”
老爷子继续说道，“但是，你们要明白，你们是军人，你们肩负着特殊的使命！
你们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千家万户的心！
你们的形象，不仅仅代表着你们自己，更代表着整个军队，整个国家！”
“现在，你们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还带着杀气，带着戾气，如果这个时候让你们下车，万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怎么办？
到时候，不仅会损害你们自己的形象，更会损害军队的形象，国家的形象！
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军区前指才做出这个决定，让你们先回部队，进行一段时间的集中训练，调整一下心态，适应一下和平时期的生活，然后再安排你们与家人团聚。
这是为了你们好，也是为了大家好，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老爷子的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入情入理，战士们听了，都沉默了。
“现在，我命令，所有人员，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老爷子突然大声喊道。
战士们条件反射般地立正站好，身体挺得笔首。
“稍息！
向右看——齐！”
老爷子继续下达命令，“开门！”
“是！”
警卫员应声答道。
“吱嘎——”一声，车厢的门缓缓打开，阳光洒了进来，照在了战士们的脸上。
“敬礼——”老爷子命令道。
战士们整齐地站在车厢里，向车厢外庄严地敬了一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