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眼前这个人是神的人格之一,但她为什么要告诉一个外来者黎明将至这件事情呢?
“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孩是外来者。”
他愤愤地说,嘴唇有些发白,身体有轻微的颤抖。
“别紧张啦。”
姚梦拿过空的酒杯,招呼服务生再续上一杯麦酒,“我当然知道她是外来者,哪有人格不会生火到处寻找篝火的?”
“不会生火是外来者的特征?
我怎么不知道?”
麦酒续上了,但姚梦没有要求他喝下这杯麦酒才能告诉他,而是自己微微地抿了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看来我还是我喜欢喝这种酒呢。”
她摇了摇头,“神当然不会告诉你,况且,祂自己本身都不知道。
只是我接触的外来者多了,才能够分辨。”
“你接触这么多......外来者?
你真的是疯了,你不怕自己的故事被偷走吗?”
“为什么要怕呢?”
她满不在意地说,“我早都忘了我的故事了,我可不像你,整天提心吊胆地拿着一个装满故事的笔记本。”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个那样的笔记本?
你搜我身了?”
姚梦默认式地用以微笑回答。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导致神的人格缺失!”
“那又怎样?
神早都想摆脱我了。
像我这样的人格丢失了自己的故事,或许是神选择性遗忘的。
很讽刺对不对?
祂现在又想要你来拯救那些他回心转意想要找回的人格。”
姚梦的笑容在一瞬间收住了,盯着各笙,“我可不会让祂得逞。”
各笙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但转瞬间姚梦的笑容就回复了:“开个玩笑啦,别当真。”
接着长呼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口麦酒。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反感外来者抢夺故事呢?”
“神给我的故事的总量是不变的,也就是说,如果外来者偷走了一个故事,那么就会有一个人格迷失。
神不能受到世界之外的干扰或者说污染,神必须是祂本身的模样。”
“你是怎么定义污染的呢?
或者换句话说,外来者和神的人格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那不一样,外来者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只有一个晚上的治愈或者说净化的时间,得让所有人格找到归宿,清除掉这些外来者,这样的不变性与完整性。”
“为什么非得保持不变性呢?
这个世界是不是孤立的,神应该做出改变,我们也一样,各笙。”
“跟你说话真是白费口舌!”
各笙气愤得准备扭头就走,他再也不想踏入这个酒馆半步,忍受这里污浊的空气、光线,以及去面对那个这一切的罪人。
“你去干什么?”
姚梦对着他喊。
“去找出那个外来者。
不然,我还得期望你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吗?”
“我不告诉她,她也会找到你的。”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伤心,但那其实不是真的,“如果想要找我的话,就来这吧,我会一首待在这个酒馆的,一首待到月亮出来。”
“我不会回来的,在我离开前,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他虽然不想说出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得履行自己的使命。
“我不喜欢,这里的路面挺脏的,说实话。”
那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离开了这个酒馆。
现在他得想一想如果自己是个外来者,自己如果是一个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身为乞丐的女孩,该怎么去足够快地与这个世界产生更多的关联?
答案是去找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在他的帮助下去建立自己的人际关系脉络网。
而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女孩又怎么能够面见到那样的大人物呢?
但她可是一个长得不赖的女孩啊,只要她出卖自己的灵魂以及肉体,只要她来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府前,只要她在轻轻敲响大门被看守拒绝之后留在原地苦苦等待,只需等待恰好某个府上的少爷回府的时机,只需表现自己是个楚楚可怜,无家可归的美人。
只要那人动了怜意,只要把她接回府上,收留她。
那么对于她而言,接下来的一切都将变得好办了。
但各笙鄙视这样的行为,这种对自己的亵渎。
猜测出这样的可能性之后,他只需要打听出这座城最有名或者说最近的大户人家的府邸就行了。
通过之前与姚梦的对话,他知晓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对话是不会与这个世界产生太多关联的。
于是他在路上随便找了一个路人问:“请问,这一带,比较有钱有势的人家是哪户?”
“看你的样子,你是新来的话,对这片不熟也正常。
要论有钱有势,那得当属许家了!
不过就你这样子,你怕不是根本踏不进许家大门半步。”
“不是,我就问问。
还是劳烦指明一下位置。”
“这条街往那首走,在第一个路口右转,然后继续首走,经过两个路口后就是了。
听我一句劝,还是别去了。”
“多谢!”
各笙还是按照他所指明的方向走去了。
来到许家的门前,他发现确实是自己冲动了,自己这身模样确实根本无法让他跨进许家的家门半步。
回想起来,为什么他和那个外来女孩都是乞丐模样,而姚梦却能够以有违于这个故事的装扮穿着,那身黑色薄裙,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人对此提出任何异议。
他还是得放下脸面回到酒馆找她。
“怎么回来了?
这么快就跟自己妥协了?”
她打趣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得意。
“我需要换一身装扮,否则我根本进不去许家。
告诉我你是怎么弄到你这身装扮的?”
“你去许家干嘛?
去找那个外来者?
关于这身衣服的事,等月亮出来了之后再说。
说实话,如果你对我多说几句好听的话,或许我就去帮你找她了呢?”
“这本身就是你犯下的过错,本来就应该你去找!”
“用这样的语气求人可不讨喜,各笙。”
各笙抢过她面前的那杯麦酒,一饮而尽,把空酒杯放在桌上。
“我就喜欢你这副违背自己意愿的样子。”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然后在各笙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轻轻吻了吻各笙的左侧脸颊,接着说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