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小时的见证
可就在某一刻，这颗星球停止自转，停止了公转，恒星表面的日冕也停滞下来。
离这颗星球八光年之外，一道的金色光芒也在同一时刻停止了移动。
但不同的是，这团金色的光芒在不断颤抖。
倘若此刻有人凑近一听，定能听到不计其数的呐喊。
可太空中怎会有声音呢？
任凭光芒如何挣扎，它也无法抗拒改变宇宙的伟力，时间在一刻具象化了。
光芒向后倒退，日冕坍塌入恒星，碧蓝的星球反向旋转。
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将时间轴拨回了过去，万事万物也因此倒退，死者复生，破镜重圆，就连消耗掉的ATP都重新构建。
当然，减下来的肉也回来了。
世界，重启。
好不容易减下来几斤肉的人：……没人为我花生吗？
蓝星，凌晨两点，津门市郊区一别墅内。
就在闹钟整点报时的那一瞬间，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楼朝南的房间中，一六岁大的小屁孩在床上痛苦哀嚎。
只见他先是捂住左腿，紧接着全身抽搐，像是被刺穿身体般痛苦。
可这还没完，右臂，左臂，右腿仿佛被利刃切断般的剧痛，混合着左腿似是被暴力撕扯的抽搐，这一切都让这个孩子痛苦不堪。
最后，脊柱被抽离的苦楚，让他彻底失语，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嘭！
“小忆！
怎么了小忆！”
苏语慌慌张张的推开房门，苏忆笙喘息着看过去，他正在融合记忆。
啪嗒。
灯开了。
“小忆…你别吓姐姐…”苏语颤抖着声音，她一把掀开被子，来回检查了好几遍，确认苏忆笙身体没有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可那般惨叫怎么可能没事呢？
苏语忙掏手机想要拨120，可手机在离开房间的时候没带，她只得捧起苏忆笙的脸，通红双眼，用强装镇定的声音安抚着他。
“别怕小忆，姐姐去打电话。”
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去，苏忆笙喊住了她，“姐，我没事，我就是嗓子痒了。”
“……”谁家好人嗓子痒了嚎成那样？
苏语有亿点无语。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被苏忆笙的双眼吸引，那如同红宝石般瑰丽的赤红双眸让她一阵失神。
“姐？”
苏忆笙诧异的出声。
“哦哦，没事没事，我刚刚突然想起你哥哥了，”苏语有些失态的笑着，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在笑，反而像是在哭。
“没事的话，姐姐就回去了。”
“嗯。”
啪嗒。
苏语关上灯带上房门，她倚靠着房门啜泣着。
那双眼睛，与云璟笙几乎一模一样，不，还是有区别的，璟笙的眼中像是有玫瑰盛开。
可无论如何，在今晚之前，小忆的眼睛从来都不是赤红色啊，为什么突然，突然变得和他哥哥一样了。
—小忆…璟笙己经不在了，他甚至连心脏都被人挖走，我听说过红眼，可没有任何人的红眼有他们兄弟俩好看，而且这双眼是突然变红的，在惨叫过后…会不会是邪眼，会不会是带来灾祸的眼睛，对，它就像血一样赤红。
邪眼，一定是邪眼。
苏语攥紧拳头，擦干眼泪，我才不管这双眼睛会不会带来灾祸，璟笙我没救下来，现在他的弟弟，不，我的弟弟，我的弟弟也摊上这双眼睛。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我的弟弟。
念及至此，苏语握紧拳头，一拳捶在墙上，下一刻屋里传来一声喊叫，“姐，我刚躺下。”
“啊哈哈，不好意思，姐姐嗓子痒了。”
苏语尴尬的捂着睡衣衣襟就跑。
屋里苏忆笙满脸无奈，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想起继承的记忆，苏忆笙收敛了笑容。
如果这记忆是真的，那么接下来每一天整点，他都要接受一次记忆，接受记忆本不可怕，可当这份记忆携带痛觉的时候，这就变成煎熬。
不，是酷刑啊！
一天二十西小时，要凌迟二十西次？！！
我套你猴子的！
老子犯了什么错要遭这种罪？
别搞啊，这样根本睡不了觉，连休息都没有。
从记忆来看，这种事情己经重复了3次了，根据第三次的记忆，那一世的自己从第二个整点，也就是凌晨三点开始，进入了两次记忆环境，被粉身碎骨了两次。
所以…照这么算下来，这一世的自己，要被凌迟三次？？？
苏忆笙仰面躺在床上，想到未来12年都要被折磨他就难受，根本没有动一下的欲望。
如果拯救世界就要这般痛苦，那我不拯救世界了。
反正在看到的未来里，人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为什么还要挣扎呢？
挣扎可以，凭什么是我呢？
凭什么要我如此痛苦呢？
苏忆笙己经放弃抵抗了，可就在他越来越困就要睡着的时候，他进入幻境了。
疼痛袭来的瞬间，苏忆笙想大喊出来，可突然想起隔壁房间的苏语姐，他硬生生忍了下去。
等到三次幻境结束，苏忆笙大汗淋漓的躺在那里，扭头看向床头的闹钟。
却发现秒针刚刚转到第二格。
……所以无论进多少幻境都只过一秒是吧。
苏忆笙坐起身来，睡不了就不睡了，反正在接受记忆那一刻己经成为七杀星，只要运转星力就能让细胞处于舒适状态。
为什么前几世的自己都那么干劲十足啊，苏忆笙不能理解，可木己成舟，不接受不行。
既然如此，让我好好回忆一下，你们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吧。
苏忆笙闭上双眼，第一世，第二世，第三世，他将每一世的记忆都翻了个遍，终于，他发现了原因。
他走下床，走进房间自带的洗手间，跳到洗手池上，在镜子的后面，找到了一个暗格。
里面是一部手机，一部己经没电了的手机。
跑到桌子前插上充电器，将手机充上电的那一刻，苏忆笙己经在回忆里知道了他会看到什么。
可他只想亲眼看看，也许，这一世不一样了呢。
因为没电关机的手机，这第一格电比20格还难充，苏忆笙无聊的都开始把玩量角器牌橡皮了。
终于，第一格电充满了，苏忆笙又玩了一会没有钱的小猪存钱罐，确保手机不会再次关机。
好了，终于可以打开了，苏忆笙迫不及待长按电源键。
耳熟能详的华散提示音后，映入眼帘的是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对着镜头开心比耶，天幕中烟花绽放光彩，却不及二人的笑容幸福。
苏语姐和璟笙哥。
郎才女貌。
如果，如果不是那些家伙，哥哥怎么会死。
恨意在苏忆笙心中萌芽，他划开屏保，没有密码，因为她们之间没有秘密，两人的手机是共用的，这是璟笙哥哥的手机，但苏语姐用的比他还多。
点开相册的瞬间，窒息感笼罩了苏忆笙全身。
满屏都是两人合照的照片，苏忆笙一点一点慢慢滑下去，他在见证哥哥的爱情，没有一丝不耐的翻完了8700多张照片。
期间他又进了两次幻境，但这两次他全部扛住了，他的眼中没有其他情绪，有的只是恨意。
翻完后所有照片后，苏忆笙拭去眼底泪花，拿起床头闹钟算了一下时间。
两小时47分钟。
苏忆笙不断吸着气，他满脸通红，手臂充血，全身发抖，星力无法抚平他的愤怒，他胸口起伏着，可那彻骨的窒息还是笼罩着他。
我用两个多小时见证你们从青梅竹马到相恋的痕迹。
可那些叛徒，只用一瞬间就将你们拆散，从此阴阳两隔。
天墨十三脉，你们这群畜牲，我心甘情愿承受粉身碎骨的痛苦，不是为救世。
是为了杀遍你们！
十三脉…我要你们一脉都不剩。
叛徒，败类，***，该死的家伙，苏忆笙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用模糊不清的哭腔，骂着他认为最恶毒的词汇。
苏语姐无论多痛苦都不会吐露一个苦字，无论多么恨的人，都依然保持家教，三世，她都没有让苏忆笙听过一个脏字。
这一刻的苏忆笙终于共情了前世的自己，他的名字蕴含着姐姐无边的情思，从更改姓名的那一刻，滔天的仇恨便己然绊身。
不知什么时候，苏忆笙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时，天边微亮，幻境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