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怕的古代社会，赶路真辛苦。
大庆朝国力强盛，自太祖皇帝打下江山以来，国运昌荣。
十年前官家登基，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旺。
西方小国皆恭敬朝拜，一派繁荣的盛世景象。
冬雪所在的安宁县，不过是大庆朝一个普通县城。
县城所属的各村，像冬雪这样的普通农户家的女儿，送去启蒙学几个字并不鲜见。
冬雪家尚算有富余，也供其上过几年学。
她日常帮着母亲做家务活，时常还能跟随大哥或玩伴去镇上买些点心吃食，游玩。
街路上不乏富戴着帷帽的富贵人家的女儿，也没有什么女子不能出门见人的禁忌。
南北往来的商贩络绎不绝。
街头巷尾就算不是赶集的时候也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以安宁县以小见大，大庆朝的繁荣昌盛可见一斑。
可是自去年开春以来，雨水越来越少，气候越来越干旱。
到秋收的时候，粮食产量骤减，不足原来的三成。
农户地里的粮扣去税，仅剩的粮食还不够一口人一年的吃食。
不够粮只能去买。
越买，粮价就越贵。
朝廷从南往北调了大量的粮食来赈灾。
可这些粮食到了百姓的口中仅够一家子每日熬了清水一样的粥来喝。
裤腰带是越绑越紧。
赈灾的粮不够吃，商贾富户粮店的粮又越卖越贵，甚至到了一两银子只能买一斗米的地步。
百姓砸锅卖铁也只能买几斗米，根本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就只能另谋出路。
像冬雪家这样离开故土的百姓一村能有五成。
他们从去年冬日走到今年春，路上冻死饿死的人不知多少。
一路上没有粮食吃，就抢着挖树皮草根来吃。
吃了难以下咽的树皮草根，还是不饱。
那些本就病弱的百姓抢不过别人，也没力气挖，只能吃土果腹。
那是什么土呢，是观音土。
吃得越多，死得越快。
冬雪的父母就是为了给孩子省口粮，吃了观音土腹部胀大而死的。
北方的冬天多冷啊，去年冬天更是比往年还冷。
这一路上少有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多数夜晚他们只能找个背风处歇息。
又饿又冷，睡梦中冻死无数百姓。
死了家人又该怎么办呢？
哭一场后将人抬到偏地。
折些树枝草秆盖一盖，算是收殓了。
记下大概位置，盼着年景好的时候回来挖一把土带回家乡安葬。
明知就这样放野外会被野兽吃了，但这是没法了。
没力气也没钱去安葬，只能这样。
饿死冻死也就罢了，万没想到有些人己经不是人了！
起先还好，大家一路往南互相扶持。
虽艰难，但也能咬咬牙坚持。
可是到了后来，有些丧尽天良的人居然打起他们这些人的主意。
冬日寒冷，积雪深厚，能挖的树皮草根都挖了吃光了，手里又没银钱。
不想饿死又不能吃观音土，那能吃什么呢？
那些人组成一伙，趁夜间大家睡着的时候，捂着几个孩子跑远了。
等孩子爹娘亲人醒来发现人没了的时候，哭声震天。
到处找啊，找不到人。
有些家里没丢人的劝说，也许是太饿，几个孩子一起去找吃的，找不回路了。
但其实大家伙都知道，晚上孩子怎么会起来去找吃的呢？
而且失踪的不止那几个孩子，还有那些杀千刀的。
但没人敢说出这话，怕那些丢了孩子的撑不住。
后来他们在几十里外的地方发现了各种小孩子的骨头。
看到那些手指骨头小小的，仿佛能看到孩子饿的时候吮吸手指的样子。
冬雪双眼通红，略带哽咽：“当时那些孩子的爹娘哭得起不来，我爹娘还有其他同乡一起帮着挖了坑，将孩子的尸骨埋了，立了墓碑。”
涂栖迟听到这里心中的害怕一点点蔓延。
这是一个吃人的时代，她真的能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吗？
之前的豪言壮志一下子被现实击散，涂栖迟有点儿丧气。
她的手中就十几文钱，这点钱能干啥啊。
正当她欲哭无泪，心情低落的时候，一旁的冬雪凑近了些。
她期望的看向涂栖迟，“涂姐姐，此地离丰田县很近，咱们不如结伴去那儿，路上也能互相扶持，更安全些。”
“我哥如果还活着，也许也会过去，而且我听说如今那边没有缺粮！
不会饿肚子！”
冬雪的话让涂栖迟回神。
自怨自艾不是她的风格，多想无益，现在跟着本土人行动才是最合适的。
既然丰田县就在附近，那就和她一起去。
涂栖迟摸了摸身上的小挎包，也不知道这点钱的购买力是多少。
但想也知道，这些钱肯定不够用的，她得进城看看情况。
于是她点头同意道：“好，那我们一起去丰田县。”
说完两人走上了小土路，其他流民休息够了也往同一方向走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实在是又饿又累。
走了许久，前方还是土路，两侧稀稀拉拉的长了一些树。
西周荒凉无人烟，看不出来哪有城镇村庄。
早上春日的暖阳晒得人暖烘烘的。
现在应该中午了，涂栖迟感到阳光灼热了些。
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因不停赶路冒出的细汗。
身上的衣物己经被太阳烤干了一些，但凉凉的粗布黏糊糊的贴在身上不太舒服。
涂栖迟表示，得休息一下。
赶路要紧，但身体也很重要。
更何况以古代的医疗条件，一旦生病，那可不是现代那样几天就能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没钱啊，生不起一点病！
再看一旁的冬雪气喘吁吁的，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讲实话，不太好看。
冬雪实在太瘦了。
两根竹子似的双腿能支撑着她走了那么远，这是求生的毅力啊。
涂栖迟问：“冬雪，丰田县还要多久能到？”
冬雪：“快了快了，日落之前咱们一定能到。”
涂栖迟：……冬雪你说丰田县很近，这有也太远了吧，咱们虽然在求生，但劳逸结合哈。
“那休息一下吧，走了这么久，也饿了，吃点东西。”
涂栖迟爱怜的摸摸冬雪的头，“你还那么小，真是受苦了。”
十一二岁的孩子还是个学生呢。
冬雪比她厉害多了，这一路上都没抱怨，也不知道她的小身板怎么支撑的。
冬雪低头，脸红红道：“涂姐姐，我己经十三了，不小了。”
“十三也还是孩子啊！”
涂栖迟轻声说。
古代老百姓能吃的粮食蔬菜水果就那几样。
营养跟不上，再加上遇到灾年，像冬雪这样外表偏小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但十三岁真的还是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