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长明殿的隋公公来了。”
大宫女雪花来报。
“噢？”
赵燕如眸光一转，唇边潋起笑意，“还不快些请进来。”
“把七皇子领下去休息吧。”
雪月刚带着姜时寻出门后，小隋子就来了。
“奴才小隋子叩见淑妃娘娘。”
“隋公公快请起，雪花赐坐。”
雪花立刻为其搬来了小凳子。
“奴才靠娘娘庇拂才有今日进长明殿伺候的机会，哪里担得起娘娘这般厚爱。”
小隋子一时感激，他和赵淑妃都是宫里底层爬上来的，那年机缘巧合得了她的帮助又后来步步高升，正不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隋公公明白本宫的，我们出身都一样，如今我也就靠着年轻得皇上多看几眼，自然是能帮就帮，公公也不必挂怀，当时若换了旁人，我也是会施以援手的。”
赵燕如说话时，时不时感叹似乎在回忆那时的艰难，只是眼底始终挂着对未来淡淡的忧伤。
小隋子感念赵淑妃的恩德，这位赵淑妃向来人美心善，从不苛待下面的人，否则当时又怎么搭救自己一把呢，回忆起那时自己被高位的宫女太监欺压磋磨差点病死在半道，他暗自捏紧了拳头。
“娘娘至纯至善之人，必定福泽深厚。”
小隋子安慰道，随即又看了眼门外，才压低声音道：“娘娘，今日皇上生了好大的气，似乎与皇后有关，只是不知为何，皇上又到皇后的正阳宫去了，只是脸色依旧不大好。”
“娘娘这些年深圣心，想来有娘娘的陪伴纾解，什么烦心事都扰不了皇上了。”
赵燕如听后加重了面上的忧色，“圣心不安，本宫也难以安枕，若真能为皇上分忧，才不枉皇上这些年的厚爱。”
“后宫之中只有娘娘能做到。”
小隋子这话既是恭维，却也是实话，毕竟伺候圣驾这么久，做奴才的最会见风使舵。
、“回禀皇上皇后，小姐有些高热，身体瑟缩口中又说着糊话，乃是受了惊吓所致，臣先回太医院开药给姑娘吃着。”
姜承垣只默默盯着床上的小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辛苦刘太医这几日多费心思，翠竹，送刘太医出去。”
周婵看了一眼皇上，点点头道。
“臣告退。”
刘太医跟着翠竹出去后只听到姜承垣正喃喃自语。
“故人之子，有故人之姿。”
故人？
周婵见姜承垣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心中只觉得讽刺至极。
他并没有见过幼时的陶嫣然，可周婵却明白姜承垣这是透过陶朵朵在看幼时的陶嫣然，眼里的慈爱藏都藏不住。
自欺欺人的爱罢了，他是，自己也是。
“娘亲，呜呜，娘亲。”
静默的偏殿忽然响起陶朵朵的呓语，两只小手也在空中挥舞几下，终是什么都抓不住。
姜承垣懊悔不己，也心痛自己没能留住陶嫣然。
“嫣儿别无所求，只愿她的孩子能平安长大，嫣儿生前你们是好姐妹，她既愿意给你写信托孤，孩子就先以义女的名义养在你膝下吧。”
“至于云州陶家那边，朕会亲自修书说明，以你们的关系，孩子养在你宫里，陶老必是放心的。”
姜承垣说完，抬腿便走了，只留下一抹明黄的背影。
“臣妾自当尽心护着孩子，恭送皇上。”
周婵转头看着陶朵朵，听出姜承垣话里话外警告的意思。
她周婵也曾怨过陶嫣然，反复磋磨后只觉得没意思透了，陶嫣然的美让人嫉妒，可终归是男人先变了心。
她既然答应过陶嫣然，自然不会也不屑对一个小孩下手。
这也是她欠陶嫣然的。
毕竟靖远将军府的祸事，她一手促成，怎么不算欠陶嫣然夫妇两条命呢。
宫道之上，小隋子跟在王公公的身后，时不时偷瞄几眼姜承垣找准时机开口。
“回皇上的话，适才淑妃娘娘过来请安，奴才看皇上几番奔波实在损伤龙体，奴才是否需要去长秋宫回禀一声。”
姜承垣听后，脑海里又不自觉浮现陶朵朵昏迷中呼喊的样子，若当初嫣儿嫁的人是自己，他们是不是也会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想到这些，他恨不能将林君牧千刀万剐。
若是没有他，陶嫣然怎么会不愿入王府，还跟着去了边关一走就是那么多年，导致自己再也看不见她，每每只能看着与她三分像的女人暂排苦思。
“去长秋宫看看吧。”
“是，摆驾长秋宫。”
见目的达到，小隋子心满意足，自己总算有点用，还好没辜负淑妃的恩情。
王公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眼神恻恻，没有一句话，只是领旨办事。
姜承垣到时，拦住了门口通报的宫人，只身进了内殿，瞧见赵燕如正低着头写字。
前些日子，赵燕如才得知姜承垣这几年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派人从边关买字画回来收藏，时不时还会临摹，听说是出自一位女子之手。
从前倒是不知皇上还喜欢这个，不过色衰而爱驰，为了自己长盛不衰的宠爱和膝下稚子的未来，她多学些倒也无妨，于是小隋子便帮忙偷偷带了一本书回来，自己一个人临摹了许久，到今日也练习的差不多了。
“嫣儿？
是你吗？”
窗户漏进来的夕阳映在浅色薄纱上，更衬托的轻纱之后的人若隐若现的朦胧之美。
初见赵燕如时，她的唇和眉眼像极了陶嫣然，特别是一颦一笑时嘴角简首一模一样。
如今好似故人归来，写字作画时的陶嫣然是他从未见过的，从前只能靠想象，如今好像活生生的站在眼前，那么远却又那么近。
“皇上，您来了？”
赵燕如缓缓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上前。
终是如一场美梦破碎般清醒，五年过去了，他还是记得嫣儿的声音，所以她们的声音却是不像的。
只是看到拨开轻纱后的容颜，心中又得到些许安慰。
“皇上看什么呢？”
赵燕如看着男人眼神好像穿透了自己。
“朕觉得燕儿方才提笔的样子甚美。”
“那皇上日后多陪陪燕儿写字好不好，燕儿手笨，想要皇上的指导。”
赵燕如说着害羞躲进他的怀里，身体柔软的像一滩水。
姜承垣对待她从来都是温柔的，好的都紧着她，日常也多是召她陪着。
哪怕仅仅只是安静的陪着，就好像寻常夫妻那般，以此弥补年少时错过的爱人。
“也只有燕儿总是能这般令朕温婉动心，再大的烦心事也能抛诸脑后。”
听着姜承垣的感叹，赵燕如试探开口，“皇上无论有什么烦心只要燕儿能听的，燕儿都想为皇上解忧。”
“臣妾虽然身份不如宫中诸位姐妹贵重，但皇上待臣妾之心，臣妾无以为报，妾只盼一颗赤诚之心能为皇上做点什么报答皇上。”
姜承垣听后，内心说不上什么感受，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怀里娇滴滴的美人眼眶发红，一双水汪汪的眼里都是自己，至婉之人、赤忱之心，如何叫人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