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梦到那个银发白衣男子，五年前在外公葬礼上远远见过一面，就时不时梦到。
当时小玖问过外婆白衣男子是谁，沉浸在悲伤中的外婆不愿多言，只是对她说，以后就知道了。
可那抹白影像个谜，蛊惑着她的心，每次梦见醒来，额心就会疼。
这次回乡，想找外婆把这人的事情问清楚，免得她心神不宁，影响学习。
她今年大一，正在学校准备一个全国英语竞赛，七八月份的暑假是学习的黄金时期，但为了化解心结，以更好的状态备赛，她还是回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回乡，没给爸妈说，小玖妈妈说山里封建迷信那套太严重，玄乎又邪乎，外婆一天神叨叨的，不利于她成长，加之她先前出过意外，就把小玖接到了城里生活。
公交车突然停下。
中途明明没有站点，为什么停了？
“嘎吱”一声，前门上来一个奇怪的老人，没刷卡也没扫码，首接坐在了前面的位置，司机竟也没说什么。
可更让小玖奇怪的是，这个老人和记忆中的外公有些像，只是这老人双眼无神，脸色惨白，身上还湿哒哒的，不知是大夏天热出了汗，还是不小心摔进了水坑。
小玖仔细打量那个老人，他侧脖上有一颗痣，鬼使神差，她翻出之前手机里拍的老照片，有张外公的近照，放大一看，侧脖上也有颗痣。
有这样巧合的事？
世上有和外公长相酷似，连痣的位置也一样的老人？
如果不是外公去世多年，亲眼看到外公下葬，她几乎都觉得那老人就是外公。
公交车上就她和老人两个乘客，老人默不作声，没点儿生气。
她忍不住多看老人几眼，越看越像，难道外公又活过来了？
这个想法让小玖在大夏天都不禁打个哆嗦，不敢再往下想。
小玖转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车窗上自己的倒影里，一张可爱的小圆脸，近来没睡好学习压力又大，下巴都给瘦的有点儿尖了，让整张脸显得精致、灵动，双眸澄澈明亮，明明算个小美女，怎么一点儿桃花没有，光荣母胎单身19年！
小玖自顾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白云悠悠，山林起伏，逐渐有村民的房舍闪现，经过一个块刻有“纪家村”的石碑，算己经进入了纪家村范围，离小玖的目的地“兮灵山”也近了。
兮灵山地处偏僻，大片原始森林，没有开发，也没人敢开发，说是之前有文旅局的人想去调研，规划景区，结果回去都莫名其妙生病住院，于是就再没人提这茬。
住在兮灵山的人不多，除了山上几户人家，就只有山脚纪家村的人。
公交车到了终点站“兮灵山”，那个老人也下车，小玖跟在他身后，老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向着村里唯一的茶馆方向去了。
小玖打消了首接上山的计划，有些口渴，也想去买点凉茶喝，顺便再观摩下这个酷似外公的老人。
眼看老人进了茶馆，小玖正要跟上，一群人的追赶吵闹声从身后传来。
“死疯子！
把偷吃的香肠还回来！”
“狗东西！
小鸡仔你也敢偷！”
西五个村民正在追打一个流浪汉，流浪汉跑得太急，刚好摔在小玖跟前，一抬头，小玖发现自己竟认出了这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流浪汉和她一般大，小时候和外公外婆下山赶集时还和他一起玩过，小名“豆子”，是村里孤寡老汉和疯女人的孩子，五六岁时父母去世，吃百家饭长大，长到快十岁时，也犯了严重的疯病，时不时发癫，喜欢偷东西，村里人就开始嫌弃他。
没想豆子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小玖有些心酸，连忙制止那些围着豆子打的村民。
“别打了！
别打了！”
小玖尖嗓叫得有点儿用，围打的村民都停了动作。
“你谁呀！”
一个提着刀像屠夫的凶悍大汉粗着嗓子说。
“我……我也是纪家村的人啊！”
看着这屠夫那把刀，小玖心里莫名有点儿虚。
“怎么没见过你！”
一个大婶斜着眼没好气地打量小玖。
“我叫纪洇玖，我外婆叫纪玥，我家老宅在山上。”
围着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
“山上的，惹不起嘞。”
“原来是纪婆婆外孙女。”
“估计是回来探亲咧。”
小玖见豆子瑟缩到墙角躲起来，小鸡“叽叽”声响起，怀里正兜着一只小鸡仔和几截香肠。
村民脸上阴晴不定地嘀咕商量着什么，小玖率先发话：“他偷的香肠和小鸡，我可以出钱买下来！”
一伙人连连摆手，变脸似的，看向小玖的脸都喜笑颜开。
大婶儿率先走出来，显然是被临时推为了代表，笑吟吟说道：“你既然是住山上的纪家人，我们就卖你这个面子，不跟他计较。”
凶悍大汉显然有些不满，依然气鼓鼓嚷道：“如果还有下次，非打断他狗腿！”
“小崔！”
大婶儿不满地瞪了凶悍大汉一眼，自来熟地又靠近了小玖三分，“姑娘，别跟他见怪，我和你外婆也是老相识了，你给你外婆传个话，说村里最近有些不太平，请她下山做个法事。”
“嗯？”
小玖没想到回家就碰到她妈口中封建迷信的那伙人了，还能怎么办？
先应承着呗，“好的！
好的！”
送走了村民团，小玖去看蹲在墙角的豆子。
“他们都走了，起来吧！”
豆子哆哆嗦嗦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根香肠递给小玖。
“谢谢你啦！
我不要。”
见小鸡仔被豆子抱在怀里叽叽叫，萌得小玖也忍不住摸了把，“你偷小鸡干嘛？
难道还自己养？”
“妹……妹妹……喜欢。”
小玖问：“你还有个妹妹？”
豆子脸上露出笑容，不住地点头。
小玖心里一暖，从包里拿出几颗糖给豆子：“带给妹妹吃吧。”
豆子把糖推了回来，笑容腼腆地拒绝。
小玖好不容易把糖再推到豆子怀里后，撒腿就向着茶馆跑去。
不知为何，豆子却在她身后哇哇大叫，对她拼命摇手：“不……不要去！”
小玖看了看茶馆，没什么不正常呀，和她记忆中的那间茶馆一样。
“怎么了？”
豆子眉头紧蹙：“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