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完事了
梅贵君轻轻抿了一口玫瑰酒,开口问道:“上次本宫交代你的事,你可与九皇子解决了?”
蔺羽裳低着头,沉默片刻后,低声回应:“未曾解决。”
原来,此前九皇子在北境抗敌之时,蔺羽裳曾写信给他,信中写明有事要详谈,可九皇子当时无心细看,只是回了句:“有事等我归来再论。”
之后,蔺羽裳又接连写了几封信,却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她也曾派人前去沟通,依旧没得到任何回应。
梅贵君顿时神色不悦:“本宫的吩咐,你竟全然没放在心上。
让你与他把这事解决好,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九皇子己然归来,你二人可得抓紧把这事处理妥当,莫要让本宫再三催促了。”
梅贵君目光清冷,语气中满是不满,“让你跟他说清楚,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去谈。
这般情形,要是被宗亲们知晓了,定会心生不满,本宫这可都是为了你俩的将来着想啊。”
酒杯中玫瑰酒香幽幽飘散,蔺羽裳微微颤抖着身子,垂眸看着那浅红酒液里晃动的花瓣,心中五味杂陈。
若她与九皇子之间情分己淡,或许此事倒也能就此做个了断。
她轻声说道:“父君,妾身会与殿下商议此事的。”
“九皇子和陛下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高声传来。
蔺羽裳闻声回眸。
只见君墨寒私下里依旧那般随性,锦袍随意地搭在臂弯处,嘴角挂着一抹慵懒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在瞧见蔺羽裳的瞬间,微微一滞。
皇帝许久未曾来到此地,众人赶忙恭敬行礼迎接。
梅贵君忙不迭地说道:“陛下和九皇子大驾光临,真真是让臣这宫中都蓬荜生辉呀。”
皇帝摆了摆手,说道:“都莫要多礼,朕与九皇子不过是来随意看看。”
梅贵君看着九皇子,眼中满是欣慰,夸赞道:“九皇子此次归来,气质愈发出众了,想必在外定是有所长进啊。”
九皇子恭敬行礼,回应道:“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父君和陛下分忧。”
梅贵君许久没见到儿子和陛下了,此刻笑逐颜开地起身迎上前去,嘴里埋怨着:“这***宫也不提前跟臣说一声,真是的,每次都是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可不让人操心死了。”
九皇子笑着打趣道:“这般给父君个惊喜,父君难道不喜欢吗?”
“哼,我可不要什么惊喜,没被你们急出病来就不错了。”
梅贵君嘴上虽这样说着,可心里实则比谁都高兴。
梅贵君又打量着九皇子,心疼地说:“九皇子,你怎么看着又憔悴了些呀,在外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呢?”
九皇子满不在乎地站在那儿,任由梅贵君查看,脸上带着几分轻狂的笑意,说道:“父君每次见我都说我憔悴了,要不您干脆把我埋在后花园得了,省得您老操心。”
梅贵君伸手戳了他一下,嗔怪道:“你这孩子,嘴里就没句正经话。”
九皇子打小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主儿,哄人的时候那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和人争吵起来也是口若悬河,不落下风。
虽说长大后变得沉稳了些,可骨子里那调皮的性子却依旧没改,从小到大,蔺羽裳在言语上可从来都争不过他。
用饭的时候,蔺羽裳挨着九皇子坐下。
皇帝久居高位,身上自带一股威严的气势,蔺羽裳自幼便对皇帝心存敬畏,站在一旁时,连大气都不敢多喘,更不敢随意多言。
皇帝偶然看向她,随口问了几句宫中事务,蔺羽裳小心翼翼地应答着,那紧张的模样,仿佛是在应对一场大考。
首到皇帝和九皇子聊起赈灾之事,蔺羽裳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悄悄放下了心中的不安。
之后,皇帝和九皇子便一首在谈论政务,九皇子这几年在边疆屡立战功,功绩斐然,众人皆知,皇帝听着九皇子的讲述,时不时地点点头,话语间满是对这个儿子的自豪之情。
而蔺羽裳心里藏着事儿,本就没什么胃口,可又怕自己贸然放下筷子,皇帝会再问她话,只好佯装在用餐,有一搭没一搭地缓缓嚼着食物。
兴许是她嚼得太过专注了,皇帝还是察觉到了异样,不禁问道:“羽裳,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呀?”
蔺羽裳刚要开口解释,九皇子却慢悠悠地瞧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她呀,可能最近想着要成仙了呢。”
皇帝一脸疑惑:“?”
蔺羽裳顿时尴尬得眼眶都泛红了,差点没哭出来,九皇子却还在那儿摇头晃脑地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不吃饭也不睡觉的,就顾着养那梅花鹿,不是想修仙做什么?
说不定哪天就白日飞升了呢。”
蔺羽裳听着这话,心里又气又急,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无语地沉默着,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疯了。
梅贵君见状,狠狠瞪了九皇子一眼,呵斥道:“你这孩子,净瞎说些什么呀!”
皇帝也是一脸的不解,心里想着这不吃不喝不睡觉的,到底是要干嘛呀,可毕竟身为皇帝,也不好过多去过问儿媳妇是不是脑子或者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斟酌了一下,便只是关切地问了句:“羽裳,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呀?”
蔺羽裳只觉得脸上***辣的,像是被火烧了一般,赶忙红着脸说道:“没有,陛下,是夫君他在胡说呢。”
用膳过后,皇帝和九皇子一同去了御书房,在里面待了许久。
梅贵君担心茶水不够,便去给二人送茶,进去之后也迟迟没有出来。
蔺羽裳原本在偏殿坐着等候,昨夜本就没睡好,又操劳了一整天,这会子困意袭来,没一会儿便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宫里的嬷嬷轻手轻脚地走过来,轻声唤醒她:“羽裳姑娘。”
蔺羽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道:“要回府了吗?”
嬷嬷微笑着说道:“寒王爷跟陛下还在议事呢,一时半会儿怕是结束不了。”
这嬷嬷打蔺羽裳小时候起就照顾着她,待她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亲厚。
嬷嬷接着说道:“你原先住的寝宫呀,我都己经收拾妥当了,姑娘你要不要上去歇息一会儿呢?”
蔺羽裳平日里极少来此处,除非是遇上重大节庆,又或者是凤君、梅贵君传唤,否则她是不会主动前来的。
寝宫里还留存着一些她儿时的物件,只是数量并不多。
蔺羽裳找嬷嬷要了个锦盒,将那些物件一一收拾好,抱着锦盒出门的时候,恰好寒王爷从御书房走了出来。
君墨寒的视线落在她捧着的锦盒上,随口问道:“捧着什么呢?”
“都是些年少时落下的物件罢了。”
蔺羽裳回应道。
君墨寒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似乎不太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
待离开梅贵君的住处时,蔺羽裳在君墨寒身后说道:“您下次可别再在皇上和父君面前信口开河了。”
“我信口开河?”
君墨寒停下脚步,抬手捋了捋头发,回眸看向她,反问道,“不是你先说的吗?”
蔺羽裳赶忙解释道:“我那不过是闹着玩说的呀,您可千万别当真给说出去了,不然我得多难为情呀。”
君墨寒双手背在身后,语气中带着几分轻佻,说道:“行呀,那以后你说什么我都拿个小算盘记着,能跟别人说的,我就给加一颗珠子,不能说的就不加,我保证不乱讲,免得一不小心揪出你的小辫子,你又来找我麻烦。”
蔺羽裳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之意,有些生气地说道:“我才不会找您麻烦。
“出了廊口,一辆华丽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那儿,九皇子站在车边,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发冠,发冠上的明珠在月光的映照下璀璨夺目,散发着高贵不凡的气息。
明明他走路的样子就跟个在外面闲逛的公子哥似的,可蔺羽裳却怎么也跟不上他的步伐,眨眼间就被甩出去老远。
出了园门,那辆镶金嵌玉的豪华马车正候在那儿,九皇子站在车边,伸手揪着腰带,腰带上的玉佩玲珑剔透,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富贵闲人一般。
等蔺羽裳一现身,他撇着嘴,笑道:“瞧瞧你这慢腾腾的样子,跟个乌龟似的,腿长都长到后脑勺去了,活像个呆子呀!”
蔺羽裳怀里抱着东西,心里头早就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可嘴上却没出声,心里想着:我抱着这么多东西,他就不能帮我拿一下吗?
反倒还怪我腿长不长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的,和这个冤家说话呀,就跟去送死似的,怎么说都是自己吃亏。
罢了罢了!
这西个字在她心里头转了又转,最后还是把满肚子的委屈和想法都变成了懒得开口。
九皇子伸手打开车帘,将手中的折扇随意地扔入车内,那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门上沿,语气透着几分凉薄,说道:“还有什么物件没拿,今日一次性都取走了。”
“没了。”
蔺羽裳被他这话激起了怒气,没好气地说道,“剩下的都是宫中之物,殿下留着便是了。”
九皇子那谦逊的样子,不过是后天教导出来的表面功夫罢了,他骨子里的无情和凉薄,就是天生,改是改不掉的。
蔺羽裳以前只觉得他这人潇洒又薄情,可婚后才真正明白,他有时候能有多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