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浮生烟有些激动，泉七让手边站着的人递给她一杯茶水。
“谢谢。”
浮生烟喝了一口茶水，渐渐平复下来。
“显而易见，我们的老大就是死在对手的枪口之下——而这位女士？
被残忍的灭门。”
中间空着那把椅子左手边的男人压低声音道，他的声音充满力量感，像一片汪洋，低沉却有吞天噬地的力量。
“按照规矩，有仇必报，无论有心无心，必须偿还。”
他左手边的一个光头阴沉地说，“写命人不可能吃这个窝囊气，而且，这位女士，完全符合我们接受求救的架势，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布伦尼斯，沉住气，来者如果没记错是什么无妄营，应该是森城的某一大家族。”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穿着像电影里的英国政客，冷静地说，“老相，我说的没错吧。”
老相的眼睛包起来一只，让他看起来像一匹狡诈的孤狼：“是的，罗楠，那份隐藏手段和心机布置，绝对不是普通的亡命之徒，杀伐果断，绝对是一股势力的手下。”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用手指有节奏感地敲击桌子，一双狼眼打量着黑暗的房间，在浮生烟面前，他们像一排审判罪恶的写命人，而审判罪恶的人，却也手沾满了罪恶的血肉。
“林三，你也该说句话。”
男人淡淡地说，“你是佛利斯老大在位时的智囊，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莫莱恩，很明确，”空着的椅子右边那个阴影说话了，“血债血偿。”
“那，酬金是多少？”
浮生烟开口道。
空气一瞬间冷却下来，浮生烟一个寒战，只见左边的莫莱恩从鼻子挤出一个不屑的声音：“可笑。”
“小女孩，复仇太过奢侈以至于它无法用金钱衡量。”
林三摇摇头站起来，动作微小地一招手，马上跟上来一个黑衣男子，“发一份电报，给陌路，告诉他，老大遇刺。”
“今天的会就先到这里，”莫莱恩疲惫地往椅子上一摔，良久，老相拍拍他身边的那个“英国绅士”罗楠，“走吧，我们会报仇的。”
两个人离场，泉七站起来，向佛利斯的空位鞠了个躬，吸了吸鼻子，走了。
林三离佛利斯的位置比较近，朝那里微微颔首，站起来，退场。
布伦尼斯沉默片刻，向浮生烟一摆手：“来，年轻人，我把苏婷云介绍给你。”
然后含着泪水向佛利斯的位置点点头，带着浮生烟离场。
所有人散场之后，莫莱恩才敢把眼睛睁开，两行泪水滑落。
“无妄营……无妄营……好，记住了……”……苏婷云是一个干练苗条的飒女子。
和浮生烟的见面在一个比较完备的小房子里。
“这么久了，我终于见到一个没把的人了。”
她大大咧咧地说，爽朗地笑了，霸道地坐在床上，发辫荡在她的右肩上，她很漂亮，很耀眼，只不过没有阴柔的感觉，像一个肌肉线条很完美的猎豹，非常美。
浮生烟本以为自己挺狠的，结果在苏婷云面前像小巫见大巫。
毕竟杀过人的和没杀过人的完全是两种人格。
“新来的话，肯定对咱们这个写命人有点陌生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当然可以……”苏婷云从床上一个起身，起身力度有点大，把柜子也震了震。
不久，找出来一个合影，吹开上面的泥尘，她指着佛利斯说：“这是我们的老大，也是像父亲一样的人物，虽然年纪不大，但总是有一种亲密感在他身上。”
浮生烟点头。
“愿他安息……然后是这位人高马大的家伙，开会时你应该见过吧，我没记错的话，他是坐在左手边的第二个？”
“我有点印象，好像是个光头？”
“那就对，秃头的布伦尼斯，知道他干什么的吗？”
苏婷云笑眯眯地说。
“看面相，杀人的生意？”
“哎，人不可貌相，他，掌管的是抢劫之后的计算。”
苏婷云一笑，“看不出来吧，虽然他也沾有几条人命，但完全在写命人里可以忽略不计，只有缺人手时他才会扛枪。”
浮生烟眨眨眼睛，简首不敢相信。
“猜猜这里面最狠的角色是谁？”
“那个？
抱着枪的？”
浮生烟指着莫莱恩。
“莫莱恩？
哦，怎么说呢，打架是一个好手，不过他负责的是抢劫的大案。”
苏婷云自豪地说，“我还是他最愿意用的手下呢。”
“负责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狠？”
浮生烟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之前明明觉得这个阴冷的男人更像一个杀人如麻的家伙。
“他完全是一个战争机器，为了达到目标不择手段，而手段，并不只是有杀人的一条路，”苏婷云耸耸肩说，“比起杀人，他更喜欢利用混乱来抢一手，比如在城南炸掉无名者的大营然后抢城北的银行和市集。”
“那，这个？”
浮生烟指向泉七。
“他？
嗯，很优秀，是我的好搭档，但有时犹犹豫豫的，就只能当副手，射击技术很准。”
“那这个，在会议上听说是个智囊？”
“哈哈，三爷吗？
他头脑发达，但没杀过人。”
苏婷云笑了，“最后两个答案了，猜吧。”
“嗯……这个，老相？”
“恭喜你——全错了。”
苏婷云哈哈大笑。
“这个？
绅士一样的男人？”
“老相是万金油，什么都会一点，打个猎，做做生意，养点什么牛羊，而这位，你所谓的绅士，罗楠，是写命人中统领杀手的总教导师，管理刺杀，投毒，策划杀人行动的主谋。”
“啊？！！”
苏婷云吞了口口水，像害怕似的，把目光从罗楠的身上移开：“他就像个魔鬼，瘾君子，总是提出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观点，比如在一次行动中，在被害人的厕所里放了一桶汽油，被害人总喜欢在厕所抽烟，然后，噗。”
嘶。
浮生烟大概想出来一个被自己炸死或者烧焦的人是什么模样的了。
“当然，如果你够幸运……额，不幸的话，你会碰见一个人，罗楠的得意门生，几乎杀戮了全写命人人命的总数的三分之二的陌路。”
陌路？
浮生烟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陌路。
黄泉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