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黄铜烛台穿过回廊,雨幕里站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
水红色纸伞微微倾斜,露出半张苍白如瓷的脸,"陆先生,劳烦您看看。
"木匣摆在酸枝木案几上泛着潮气,细看却是暗红血渍。
陆沉秋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刚触到铜锁,忽然听见匣中传来蝉鸣。
不是盛夏的聒噪,倒像是从极深的地底渗出来的呜咽。
"这是..."掀开匣盖的瞬间,烛火倏地变成幽绿色。
青铜卧蝉背甲上密布着朱砂符咒,六足蜷缩处缠着褪色的红线。
陆沉秋后颈发凉,这分明是《考工拾遗》里记载的锁魂蝉。
旗袍女人不知何时贴到了他身后,檀香味混着腐烂的鱼腥,"三更天,蝉鸣止,切记要关好门窗。
"她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蝉背,一道血痕顺着符文凹槽缓缓晕开。
子夜时分,陆沉秋被此起彼伏的振翅声惊醒。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枝桠状黑影,那些影子却在蠕动。
他眼睁睁看着阴影聚成蝉形,沿着墙根爬上博古架,明代青花瓷瓶突然"咔"地裂开蛛网纹。
冷汗浸透睡衣的瞬间,他瞥见梳妆台上的菱花镜泛起涟漪。
镜中映出的不是卧室,而是布满蛛网的祠堂。
供桌上摆着同样的青铜蝉,香炉里三柱线香正腾起紫烟。
有个穿长衫的背影跪在蒲团上,肩头剧烈颤抖像是在哭,可发出的分明是尖厉的笑声。
陆沉秋倒退着撞翻案几,铜镜哐当倒地时他看清了——镜中人转头露出的,是自己的脸。
晨光初现时,锁魂蝉安静地卧在丝绒衬布上。
陆沉秋用放大镜仔细端详,在蝉翼内侧发现极小的铭文:"民国二十七年 顾氏铸"。
当他试着用拓印纸覆盖铭文时,铜蝉突然剧烈震颤,尖锐的鸣叫声中,他看见自己左手浮现出蛛网状的青黑色血管。
古籍库房弥漫着樟脑味,陆沉秋在泛黄的《金陵异物志》里翻到段记载:"顾氏匠人采邙山阴铁,取七月半子时溺亡者喉中血,炼锁魂蝉九十九日。
然每铸一蝉,必以血亲为祭..."突然有冰凉的手搭在他肩上。
管理员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书页,"小伙子,知道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