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晚睁开眼，又一次确认自己还活着。
三十六年的生命，最后竟要在这惨白的病房里画上句点。
她动了动手指，感受着体内化疗药物带来的钝痛，像一把生锈的刀在骨髓里缓慢搅动。
"林女士，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护士推门而入，声音刻意放轻。
"老样子。
"林晚挤出一个微笑。
她早已学会不在陌生人面前流露脆弱。
护士熟练地检查着点滴，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空荡荡的病房角落——那里本该堆满亲友送来的鲜花和礼物。
"需要帮您联系什么人吗？
"护士小心翼翼地问。
林晚摇摇头。
联系谁呢？
为了那个男人，她疏远了所有朋友；为了照顾婆婆，她错过了母亲的葬礼；为了所谓的"贤妻良母"梦想，她放弃了自己的写作事业。
而如今，那个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已经三个月没露面了。
"我没事。
"林晚闭上眼睛，听着护士离开的脚步声。
滴答，滴答。
时间在流逝。
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站在大学门口，手里攥着文学系录取通知书，眼睛里盛满星光。
那时的她怎么会想到，一次联谊会上认识的张成会改变她的一生？
怎么会想到，为他放弃学业、为他照顾瘫痪的母亲、为他一次次流产直到再也无法生育，换来的竟是中年病榻前的孤身一人？
"如果有来生..."林晚喃喃自语，泪水滑入鬓角。
滴答声忽然变得急促，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林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有人从她体内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黑暗降临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绝不会这样活。
"林晚！
发什么呆呢？
老师看你呢！
"一个纸团精准地砸在林晚额头上。
她猛地抬头，刺眼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晃得她一时睁不开眼。
教室里弥漫着粉笔灰和青春的气息，四十多张稚嫩的面孔齐刷刷转向她。
"林晚同学，请你回答刚才的问题。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不善。
林晚下意识站起来，膝盖撞到桌板，生疼。
这不是梦。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光滑紧致，没有化疗留下的针孔和淤青。
课桌上摊开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