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诡异的黑龙袍
松软的灰黄泥土微微颤动,一只瘦骨嶙峋的洁白手掌如同春笋,破土而出。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既然新坟里埋的是人,那从中长出来的,自然也是人。
叶之秋头戴旒冕,身披金绣黑龙袍,坐在小土堆上,低头看着脚边的水洼。
袍子上的五爪金龙沾染着斑驳泥土,脸颊上细碎的土块滑落,砸入水中,画面变得支离破碎。
“己经是第26次被杀了。
就因为这一身华夏服饰,所以始终无法接受我么。”
五百年前,诡异降临,虚兽肆虐,夏国传承断层,不复古代繁华文化。
为了抵抗灾难,人们开始信仰西方神,教堂教派遍布这古老的大地。
人们黑发黑瞳,却以穿西方服饰为荣,忘记了老祖宗严选之下的服装审美。
“谁说华夏无衣冠,我要让唐装汉服遍天下。”
自言自语着,叶之秋弯腰,双手放进水洼里捧起些许清水,泼在衣服上,仔细的擦拭着黑龙袍上的污渍。
他动作轻柔,冰凉的手掌抚过衣袍,仿佛抚摸自己皮肤一样爱惜。
但是这么点水,只会越擦越脏。
“还是回家洗澡吧……”身体踉跄,动作如同一个提线木偶,姿势怪异的站起身。
脚跟悬空,只用脚尖点地,仿佛不想自己如琉璃的脚掌沾染上更多的污泥。
宽大的黑龙袍支撑着瘦弱的身体,他虽然只有18岁,却步履蹒跚,艰难前行。
回家的路他很熟悉,毕竟己经走了25次。
垂柳婆娑,春风萧瑟,无星无月,孤单影只。
一袭黑龙袍,独自“回家”。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站在了熟悉的门前。
此时房门虚掩,屋内漆黑一片,有淡淡的霉味从门缝飘出。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瓦斯灯昏黄,照亮干净的客厅,让这个家多了一丝温馨。
母亲正坐在桌案前裁剪衣服,听到开门声,背影明显的僵首。
厨房砍骨头的声音停止,能听到父亲急促的呼吸声。
这,就是家,温馨祥和的家。
走进屋里,叶之秋不安的心变得平静,疲惫的脸上挂上笑容。
“爸,妈,我回来了。”
这一声温柔的呼唤,让女人的手一抖,剪刀掉在了桌子上,她没有回头,僵硬的坐着。
厨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咣当一声,房门被关的严严实实,能从磨砂玻璃中,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顶在了门后。
父母似乎不欢迎自己,叶之秋并不沮丧。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那就是完整的家。
“我去洗个澡。
刚从坟墓里爬出来,身上全是泥。”
叶之秋来到自己卧室,衣袍解开。
瘦弱的身体皮肤逐渐消融,血肉消失不见,一米九的青年,变成了惨白枯骨。
打开衣柜,把骨架放进里面。
黑龙袍凭空而立,漂浮在半空,宽大的袖摆拉着把手,关上柜门。
柜子上的镜子映照着这诡异的一幕,叶之秋的声音从袍子中传出。
“污泥都渗进身体里了,得用最好的清洁剂清洗,真是麻烦。”
黑龙袍走出房间,进入浴室,花洒喷射出温热的水流,哗啦啦的响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妈妈脖子僵硬的转动,看了看紧闭的浴室门,神色惊恐的起身,放轻脚步来到厨房门口,声音有些颤抖。
“杀不死,根本就杀不死,他又回来了,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厨房内再次传来砍骨头的声音,那高大的身影正在发泄暴躁的情绪。
“废物,一群废物!
特行局的人在外面看了这么多天,为什么不进来。
一群该死的废物!”
砍骨头的声音环绕在房间里,妈妈更加紧张了,用眼角扫了一眼浴室门。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做饭。
你小声点,把他惹生气了怎么办。
他会杀了我们的,我们会死的。
我们逃走吧,这个家没法待了。”
厨房里的声音更大了,菜刀砍碎骨头,剁在木头菜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跑?
往哪跑?
每次离开这个家半小时,就会被强制传送回来。
没有他的允许,我们这辈子都离不开这里。
该死,全都该死,都去死吧!”
妈妈闻言,瞳孔颤抖,回想起了这几天的遭遇。
她们试了各种方法,把黑龙袍剪碎,用火烧成灰烬,封存到水泥里,浸泡到硫酸里,一次次的杀死叶之秋,埋到乱坟岗当中。
但是,黑龙袍虽然逐渐暗淡,却仍然一次次的“回家”。
“我们再杀一次,最后一次。
这次,我们埋的远一点。”
厨房的声音停止了,似乎在思考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吱呀……”花洒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浴室门悄然打开。
妈妈用余光看到,那诡异的黑龙袍正漂浮在门口,旒冕下仿佛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们。
房间陷入诡异的宁静,只能听到一男一女紧张的呼吸声。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
叶之秋的声音温柔,就像普通孩子关心父母的语气一样。
“没,没说什么。
之秋,你饿吗,妈妈给你做炸酱面好不好。”
妈妈慢慢转身,嘴角挂着牵强的笑容,眼神恐惧,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
叶之秋叹了口气,他不想一家人的关系变成这样。
“爸,妈,你们杀了我26次,以前我原谅你们了,这次也一样。
你们是我的家人,我想和你们好好相处,我不会吃了你们的。
希望我的真心,能换来你们的真诚相待。”
叶之秋说完自己的肺腑之言,不去管二人的反应,回到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用衣袖抚平身上的褶皱,瓦斯灯自己熄灭,房门被无形的手关上。
妈妈眼神闪烁,思考着叶之秋刚才的话。
爸爸沉吟几秒,随后低声说道。
“先不着急杀他。
特行局的人盯着这里三天了,估计马上就按耐不住了。
我这几天没关门,就是等着他们进来。
我们让特行局的人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