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著名的风车之战及其他
阿隆索的盔甲表面覆满细密水珠，随着"追云驹"的步伐滴落在长满野茴香的小径上。
桑丘蜷缩在驴背上打盹，口水浸湿了胸前的大蒜辫子，每隔几分钟就会发出类似生锈风箱的鼾声。
"醒醒，忠实的侍从！
"阿隆索突然勒住缰绳，生锈的护手甲指向地平线。
晨雾中隐约可见十几座风车的剪影，巨大的帆翼在微风中缓缓转动，发出木头摩擦的***。
"看哪！
那是盘踞在此地的巨人部落！
"桑丘用脏袖子擦了擦惺忪睡眼。
在他模糊的视线里，那些灌溉用的风车确实像极了传说中独眼巨人的轮廓。
但更让他困惑的是主人盔甲上挂着的东西——昨夜路过菜地时，阿隆索坚持要把几个南瓜系在腰间，声称这是"对抗巨人的神圣果实"。
"老爷，"桑丘挠着被跳蚤咬出红斑的脖子，"我瞅着那就是普通风车...""愚蠢！
"阿隆索激动地挥舞着晾衣杆长矛，矛尖上绑着的锡罐哐当作响，"你被弗里斯通法师的幻术蒙蔽了！
看他们狰狞的面孔！
"他指向风车帆布上的霉斑，在晨光中确实像极了扭曲的人脸。
萝卜突然停下脚步，倔强地不肯前进。
这头老骡子经历过三次狼群袭击和一次山洪，对危险有着本能的警觉。
但阿隆索误以为坐骑是被巨人的气势震慑，便用包铁皮的靴跟狠狠踢向它的肋骨。
"冲啊，追云驹！
为了托博索的茱莉安娜！
"骡子吃痛狂奔，驮着全副武装的骑士冲向风车群。
桑丘目瞪口呆地看着主人滑稽的背影：南瓜在腰间晃荡，猪膀胱面罩被风吹得鼓起，活像某种深海怪鱼的鳔。
更荒谬的是，阿隆索居然用厨房漏勺当护心镜，此刻正反射着诡异的晨光。
"轰！
"第一击就出了意外。
长矛戳中风车帆布的瞬间，晾衣杆承受不住冲击力断成三截。
萝卜被飞溅的木屑惊得人立而起，把主人甩进旁边的荨麻丛。
阿隆索的惨叫声惊起一群乌鸦，它们盘旋在空中的队形恰好组成一个完美的问号。
"老爷！
"桑丘慌忙跳下驴背，却被自己过长的腰带绊倒，脸朝下栽进一堆新鲜牛粪。
等他挣扎着爬到主人身边时，发现阿隆索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卡在两块岩石之间，头盔上的乌鸦羽毛斜***鼻孔，活像某种奇特的鼻饰。
"别管我！
"阿隆索吐出一片荨麻叶，"快记录下我的战绩！
第一个巨人己经被我刺穿心脏！
"他指向那架风车——帆布上确实有道裂口，但那是去年雷击造成的。
桑丘刚要开口，突然瞪大眼睛。
风车磨坊的门开了，走出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
此人名叫巴斯克，是附近有名的磨坊主，以脾气火爆和左臂装着铁钩闻名乡里。
此刻他正用独眼恶狠狠地瞪着这两个入侵者。
"哪个***的弄坏我的风车？
"巴斯克的吼声震得桑丘耳膜生疼。
阿隆索却欣喜若狂："看啊桑丘！
巨人王现身了！
"他挣扎着从岩石间爬出，拔出那把仪式短剑，"我以白月骑士之名向你挑战！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滑稽悲剧的典范。
阿隆索的冲锋被自己的披风绊倒（那其实是玛尔塔的旧窗帘），短剑脱手飞出，精准地***桑丘驮着的葡萄酒囊。
暗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在晨光中宛如鲜血。
巴斯克愣在原地，铁钩微微颤抖——他分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疯子还是某种新型诈骗犯。
"魔法！
"阿隆索趴在地上大喊，"他用铁钩封印了我的魔力！
桑丘，快扔神圣大蒜！
"桑丘手忙脚乱地从麻袋里掏出一把大蒜，却因用力过猛把整袋都甩了出去。
蒜头雨点般砸在巴斯克光头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磨坊主的脸色由红转紫，最后变成可怕的青黑色。
"我要把你们的肠子挂在风车上晾干！
"他咆哮着举起铁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萝卜突然冲过来咬住巴斯克的裤腰。
这个动作或许出于多年积怨（三年前磨坊主曾用石头打过它），但效果堪称奇迹——巴斯克的粗布裤子应声而裂，露出印着小鸭子的***。
场面瞬间凝固。
"啊哈！
"阿隆索趁机爬起，"我的坐骑使出了传说中的天马噬魔！
"他完全误解了情况，但这份自信确实震慑了对手。
巴斯克捂着***后退几步，突然转身冲回磨坊，"砰"地关上门。
桑丘呆若木鸡地看着主人捡起短剑，庄严地对风车行了个骑士礼。
"我们胜利了，桑丘。
"阿隆索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但邪恶法师弗里斯通不会善罢甘休，看——他用妖风把巨人王的尸体吹走了！
"确实有阵怪风掠过，卷起几片枯叶和桑丘的破帽子。
但在阿隆索眼中，这分明是魔法消散的痕迹。
他完全没注意到磨坊二楼窗户里，巴斯克正用猎枪瞄准他的***。
"砰！
"枪声惊飞了方圆一里内所有鸟类。
阿隆索感觉臀部一阵刺痛，回头发现南瓜被打得粉碎，橙黄色瓜瓤粘满他的铁皮护臀。
"卑鄙的偷袭！
"他咬牙切齿地爬上骡背，"我们撤退，桑丘！
等找到贤者盔甲再来报仇！
"两人仓皇逃向荒野深处时，磨坊里传来巴斯克震天的笑声。
桑丘的驴子因为受惊不断放屁，在身后留下一连串爆炸般的声响。
阿隆索却把这当作追击的炮火，不断催促萝卜加速，结果被低垂的橡树枝扫落头盔。
正午时分，他们瘫倒在某条小溪边。
阿隆索的盔甲缝隙里塞满南瓜籽，桑丘则忙着挤干泡满葡萄酒的靴子。
溪水倒映着两张狼狈不堪的脸——一个像被雷劈过的稻草人，一个像在酒桶里腌过的土豆。
"桑丘，"阿隆索突然严肃起来，"你注意到那个细节了吗？
巨人王的***上绣着弗里斯通家族的纹章！
"桑丘张了张嘴，最终决定保持沉默。
他偷偷摸向怀中那本吉普赛占卜书，指尖触到"愚者"牌锋利的边缘。
溪水对岸，一只乌鸦偏着头观察他们，眼中闪烁着超乎鸟类的智慧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