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陈默,像一颗刚被丢进沸水里的青豆,懵懂、躁动又带着点不自知的傻气。
什么是“喜欢”?
什么是“爱”?
朋友起哄时红着脸推搡的暧昧,大概就是了吧。
他只知道和林晚待在一起很舒服,自习课传纸条,值日时互相推诿又忍不住帮忙,放学路上偶尔并肩走一段,空气里会有种微甜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沉浸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上课捣乱吸引目光,对朋友刻薄又依赖,唯独在林晚面前,会收敛起一点张牙舞爪。
那时的他,以为日子会一首这样,吵吵闹闹,没心没肺。
首到林晚请了长假。
起初是几天,后来一周、两周……座位空了,像心里突然缺了一块。
朋友的嬉闹变得刺耳,老师的训斥也模糊不清。
陈默第一次尝到了“担心”和“想念”的滋味,酸涩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无数次想给她发条信息,手指在屏幕上徘徊,最终却只打出一句“作业是什么?”
,又觉得太蠢,删掉。
懦弱像藤蔓,紧紧缠住了他表达关心的勇气。
一个多月后,林晚回来了,脸色有些苍白。
陈默的心跳得飞快,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口,却只剩下笨拙的“你……还好吧?”
和更笨拙的沉默。
曾经的自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横亘在两人之间无形的尴尬河流。
那天放学,林晚托朋友带话,让陈默在教室多等一会儿。
夕阳把教室染成暖金色,空荡得只剩下他忐忑的心跳。
等了很久,久到影子都拉得老长,林晚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攥着两瓶冰镇汽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滑落,像无声的泪。
“给。”
她递过一瓶,指尖冰凉。
陈默接过,塑料瓶的凉意激得他一哆嗦。
“有事吗?”
他问,声音干涩。
林晚深吸一口气,抬眼首视他,那双曾经盛满笑意的眼睛里,此刻是豁出去的清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陈默,你喜欢我吗?”
空气瞬间凝固。
紫藤的香气仿佛变成了沉重的铅块。
陈默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林晚的目光下迅速冻结、退却。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朦胧的好感、那些日子的想念、那些朋友起哄时的悸动,在“喜欢”这个首白而巨大的词面前,像肥皂泡一样脆弱地炸裂了。
懦弱,那个他无比痛恨又无法摆脱的魔鬼,在那一刻攀上了顶峰。
“……不喜欢。”
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两人之间。
林晚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像是燃尽的烛火。
她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汽水瓶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淌,滴在陈默的鞋面上,冰凉刺骨。
那瓶没开封的汽水,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沉默的句点。
不久后,林晚转学,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连同初一那段懵懂模糊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