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傅绍
“啧。”
男生不耐烦地下车,伸手抓住乔俏的胳膊,“耳朵是摆设吗?
你的东西挡路了,抓紧收拾好!”
乔俏是南方人,面对北方这种又是冰又是雪的路面本就走不惯,男生这么一拽,失去重心的身体晃了两晃,闷在喉咙里的尖叫尚未出口,“砰”的一声,肉脆生生砸在路面的动静,乔俏仰躺着,脑袋砸在水泥地上,眼前铺开一片金光闪闪的小星星,清澈的眸子失神地看着落雪的天空。
“艹,这样也能摔。”
男生抓了抓头发,低骂了一句。
乔俏的心情好似一筐碎了的烂鸡蛋,压抑的情绪并不在乎烂鸡蛋是留在筐里,还是顺着筐淌到路边,她甚至产生一种躺在这里还不错的感觉。
男生好像从没见过乔俏这种从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的人,他半蹲着,戴着半指手套的手掌搓了把脸,隐在皮肤里的支楞八叉的刺都冒了出来,“喂,碰瓷啊。”
乔俏这才注意到男生凑过来的脸,张扬的、英俊的、带着刺的不驯服的脸,躺在烂鸡蛋里的乔俏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好好的一张脸偏偏长了张嘴。
风夹着雪花砸在脸上,皮肤刀割般的疼,她躺不住了,冻得通红的手指撑着地面,腿用力撑着身体想要起身,谁曾想,脚底踩在路边一小片尚未化的冰上,呲溜一声,乔俏又坐回了原地,连着摔了两次,乔俏人都摔懵了,兜着脑袋的棉服帽子垂落在脑后,浓稠艳丽的五官暴露在雪中,刚刚哭过的眼睛、鼻头红彤彤的,一副可怜相。
男生怔愣了一瞬,装若无意的扫了眼乔俏哭红的眼睛,手指虚扶着她的胳膊,生硬别扭道:“你是脑干缺失,小脑发育不完全吧。”
乔俏打掉男生的手,怒火被尴尬替代,“滚!
神经病!”
她避过脚底那片冰,胳膊撑着地艰难的爬起来,黑色的棉服滚了一身土,下摆靠近***的位置刮擦了两个口子,随着走动间衣服的挤压惨兮兮的朝外喷着白色的鸭绒,本就可怜的倒霉样更添了几分凄惨。
男生舌尖顶了顶腮,罕见地冒出愧疚来。
——“傅绍!
你干什么呢!”
一辆停靠在不远处的黑色劳斯莱斯上下来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端正的国字脸严肃地看着这边。
半蹲着的傅绍哼笑一声,脸上本就少的愧疚表情随之烟消云散,他吊儿郎当的站起来,随手掏了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燃,挑衅的冲男人吐了一口烟圈,“日常活动,欺负欺负女同学。”
乔俏闻言扫了眼傅绍,一道银芒在傅绍耳边闪烁,定睛细看,是一个短十字银饰,不大,钉子似得嵌在左耳上,衬得他越发像无所事事欺负女学生的混混街溜子。
远处古板严肃的男人的脸血色上涌,加快脚步朝这边走来。
劳斯莱斯副驾驶很快钻出一位秘书打扮的中年男人,劝说着把男人重新推进了车里,然后从车尾拎出一堆礼盒。
男人朝傅绍挥挥手,“小绍,过来。”
傅绍叼着烟把散落一地的物品归拢到行李箱里,晃着长腿散漫得朝男人走去,“陈叔。”
陈秘书点了下头,两手拎着满满当当的礼盒递给傅绍,“拿着吧。”
“不要。”
傅绍吐了口烟圈,圆形的烟雾很快消散在风里。
“你这孩子,”陈秘书无奈的把礼盒袋子塞进傅绍手里,抬手想要揉揉傅绍的头发,被他躲开了,“下次见到你爸爸好好说话,父子之间能有多大仇啊。”
傅绍冷冷哼了一声,碍于陈秘书向来对他不错,没有首接甩下他就走,令他难堪。
陈秘书暗自懊恼自己说错了话,知道内情的他敛了眉眼,叹了口气,“拿着吧,自己一个人住,吃的喝的注意些,这都是......傅董亲自选的。”
他觑着傅绍的神情,含糊掉傅董两个字,挤出这句话。
傅绍看了眼停在远处的劳斯莱斯,不想为难陈秘书,摆出一副大少爷玩世不恭地模样,甩了甩陈秘书硬塞进他手里的礼盒,“给我也是浪费,还不如你拎回家去。”
陈秘书拍拍傅绍的肩膀,“我走了啊。”
傅绍一口接一口的吸烟,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他目送着陈秘书上了劳斯莱斯,漫不经心地瞟了眼礼盒包装,西洋参、坚果、蜂蜜、藏红花、牦牛肉还有一台最新款游戏手柄......吃的玩的零零碎碎一堆,傅绍嘴角扯了扯,嘲讽的样子,迎着风送出最后一个烟圈,扬手把礼盒丢进垃圾桶里,花红柳绿的礼盒稀里哗啦砸在黑色的老旧行李箱上,傅绍看了眼垃圾桶内眼熟的行李箱,抬眸扫了眼西周,雪还在纷纷扬扬下着,只是那个摔倒的少女消失不见了。。。。。。。
乔俏推开302的房门,一股浓重的酒味和油腻的外卖味道扑面而来。
屋内很乱,亮色的高跟鞋东一只西一只凌乱的躺着,一地的酒瓶横七竖八的散着,客厅中央一张巨大的餐桌上,放着成摞的外卖餐盒,西周窗户紧闭,室内弥漫着***陈朽的霉味。
乔俏叹了口气,脚尖拨开门口堆积的酒瓶,瓶身轻撞发出几声脆响,她没有换鞋,踩着室内看不出颜色的瓷砖,用力推开紧密的窗户,冷飕飕的风夹着雪花撞了进来,好像塞了一把薄荷糖,室内一下通透了。
乔俏拖着一个从阳台翻找出来的不知装什么东西的巨大纸箱,一路走一路捡拾酒瓶,满屋的酒瓶几乎堆满这个巨大的纸箱,桌上的餐盒也被乔俏收拾了扔了进去,她拖拽着纸箱艰难地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来回几次,才把屋内的垃圾扔干净。
“丫头,这些都是不要的吗?”
一位清洁工打扮的大妈大着嗓门凑过来。
乔俏被大妈的大嗓门惊到,手指没有抓牢纸箱,稀里哗啦的酒瓶全都掉进了垃圾桶里,霎时,覆着在垃圾桶内的积雪扬起一阵雪雾,乔俏偏头避了避,冲大妈点点头。
大妈兴奋的掏着垃圾桶,先是酒瓶,然后是密封的包装完好的礼盒,最后是一个行李箱。
大妈一脸愤愤,边掏边骂,“啧啧,这些败家玩意,好好的东西都扔,真是造孽!
这群小崽子都该扔到五八年,好好尝尝挨饿受冻的滋味!”
乔俏推开玻璃门的手顿了一下,扭头冷冷地看着大妈,“喂,没有我们这些小崽子扔东西,你怎么捡垃圾谋生啊?”
大妈愣了一下,当即要变脸开骂,乔俏双手抱胸靠在玻璃门框上,漆黑的眼珠淡漠地看着她,“你要是敢骂我一句,我就去物业投诉你。”
大妈一张脸忽青忽白变幻莫测,拎着一大堆东西,嘀嘀咕咕骂骂咧咧走远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口哨,随即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挺厉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