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深处那片湿滑、泛着油绿光泽的巨大污迹,那几个深深嵌入焦黑墙体、形状扭曲的凹痕,在惨白的手电光柱下,无声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它来过。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大脑。
不是风,不是雨,是某种存在,某种巨大的、沉重的、带着腐蚀性粘液的、无法理解的实体,曾在这里留下它的印记。
光柱剧烈地颤抖着,在林默手中如同受惊的活物。
他死死盯着那片污迹,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试图从那粘稠的暗色中分辨出任何移动的迹象,任何潜伏的轮廓。
没有。
只有污迹本身在光线下泛着令人不适的油光,凹痕边缘翻卷的焦黑墙皮,如同凝固的伤口。
寂静,沉重得如同铅块,压迫着他的耳膜,只有自己心脏狂乱的搏动声在颅腔内轰鸣,咚咚咚咚,震耳欲聋。
被窥视的感觉并未消失。
它像一层冰冷的蛛网,粘附在他的皮肤上,渗透进毛孔。
那感觉并非来自巷内某个具体的角落,而是弥漫在整个黑暗之中,仿佛这死寂的城市本身,就是一只巨大无朋的、充满恶意的眼睛,此刻正将冰冷的目光聚焦在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唯一的活物身上。
巷口外街道的黑暗,似乎比刚才更加浓稠,更加具有威胁性。
每一处阴影,每一扇空洞的窗户,每一辆停摆汽车的内部,都仿佛潜藏着不可名状的恶意。
不能留在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瞬间压倒了僵硬的恐惧。
他猛地转身,动作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显得笨拙踉跄。
赤足踩在冰冷粗糙的人行道上,带来钻心的刺痛,但他毫无感觉。
他不再顾忌声音,不再顾忌方向,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个被标记的小巷,逃离这片被那东西“污染”过的区域!
他发足狂奔。
手电光柱在身前疯狂地跳跃、晃动,像一把失控的光剑,胡乱地劈砍着浓稠的黑暗。
光柱扫过一辆辆如同钢铁棺材般的汽车,扫过紧闭的卷帘门,扫过在星光下投下狰狞长影的垃圾桶。
每一次光线的晃动,都仿佛惊扰了黑暗中沉睡的某种东西,那些扭曲的阴影似乎都在无声地蠕动、变形。
他不敢回头,不敢用光柱去确认身后巷口是否有什么东西跟出来。
他只能跑,拼命地跑,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刺痛。
寂静被他的脚步声和喘息声打破,但这声音非但不能带来安全感,反而更像是在向这片死寂宣告着自己的位置,如同黑暗海洋中唯一亮起的、摇摇欲坠的灯塔,吸引着所有潜藏的掠食者。
他漫无目的地冲过一个十字路口。
手电光柱扫过街角一家灯火(曾经)通明的咖啡馆。
巨大的落地窗此刻漆黑一片,像一排排空洞的眼窝。
林默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一种病态的好奇心,混合着更深的绝望,驱使着他靠近。
光柱射入窗内。
凝固的景象如同冰锥刺入眼球。
几张圆桌散落着。
其中一张桌上,两杯精致的白瓷咖啡杯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一杯几乎见底,另一杯还有大半。
精致的银色小勺搁在杯托边缘。
旁边的小瓷碟里,放着半块精致的抹茶蛋糕,小巧的叉子斜插在上面。
仿佛上一秒,两位客人还在悠闲地交谈,品味着咖啡的醇香和甜点的细腻。
时间在这里被精准地、残忍地定格。
手电光柱微微移动,照亮了旁边另一张桌子。
一杯拉花精美的卡布奇诺,奶泡依旧保持着近乎完美的弧度,只是表面失去了光泽,变得有些塌陷。
咖啡杯旁边,一部平板电脑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
一切都保持着生活最自然的、进行中的状态,唯独……人不见了。
连同咖啡的氤氲热气,连同轻声的交谈,连同生命的气息,被彻底抹除。
咖啡馆内的寂静,比街道更加沉重,因为它承载着被中断的生活细节,承载着“进行时”被强行切换为“完成时”的巨大荒谬感。
林默的目光被那杯卡布奇诺吸引。
那近乎完美的、凝固的奶泡拉花,在惨白的手电光下,像一张无声尖叫的、扭曲的脸。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胃部再次剧烈翻搅。
他猛地移开视线,光柱扫向咖啡馆的深处。
吧台后面,咖啡机沉默地矗立着,磨豆机敞开着盖子,里面还有小半罐深褐色的咖啡豆。
一个装着牛奶的金属拉花缸歪倒在台面上,残留的奶液在缸口边缘凝固成一道白色的痕迹。
就在光柱扫过吧台内侧的地面时,林默的呼吸再次停滞。
地面上,赫然有一小片湿滑、粘稠的暗色污迹。
那污迹的形状……像是一滩被踩踏、拖拽过的粘液,颜色和质感与他刚才在小巷深处看到的如出一辙!
污迹旁边,散落着几块碎裂的白瓷片——那显然是一个被打碎的咖啡杯。
而就在这摊污迹的边缘,一个清晰的、小小的、深陷在地板灰尘中的凹痕,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
那凹痕的形状……扭曲、非对称,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尖锐感。
它比小巷墙上的凹痕小很多,但那种非自然的、仿佛带着腐蚀性的邪恶感却一模一样!
它深深地印在灰尘里,周围的木质地板呈现出微弱的、焦黑的灼痕。
林默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咖啡馆……这里也有那东西留下的痕迹!
它甚至进入了室内!
它打翻了一杯咖啡,在地板上留下了它非人的足迹!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全身。
刚才在小巷感受到的被窥视感,此刻以百倍的强度卷土重来。
他感觉咖啡馆内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吧台后面,桌椅底下,都仿佛隐藏着那东西冰冷的视线。
那杯凝固的卡布奇诺,那半块抹茶蛋糕,那散落的咖啡杯碎片……这些日常的碎片,此刻都变成了指向那无形恐怖存在的、冰冷的箭头。
它无处不在。
它游荡在这座死城之中,留下了它非人的印记,如同一个冷酷的、无法理解的巡游者。
他再也无法忍受。
咖啡馆内凝固的死亡气息和那清晰的污迹凹痕,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喘息,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咖啡馆,重新扑入街道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怀抱。
他漫无目的地奔跑,手电光柱在身前狂乱地舞动,像溺水者徒劳的挣扎。
每一次光柱扫过街角,扫过车辆,扫过商铺,他都仿佛看到新的湿滑污迹在闪烁,看到新的诡异凹痕在黑暗中狞笑。
整座城市,都成了那东西的涂鸦板,记录着它无法理解的巡行轨迹。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
哪里是安全的?
哪里能躲避这无形的、留下恐怖印记的存在?
就在他筋疲力尽,肺部火烧火燎,几乎要瘫倒在地时,手电光柱无意间扫过前方街道尽头。
在一片低矮商铺的轮廓之上,在城市沉入黑暗的模糊天际线边缘,一个庞大、高耸、棱角分明的黑影,如同远古巨兽遗弃的嶙峋骸骨,沉默地刺向星光璀璨的夜空。
圣心综合医院。
那个废弃多年、传闻中闹鬼的禁忌之地,如同一个早己埋藏在记忆角落的噩梦标签,此刻清晰地浮现出来。
林默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合着灰尘粘在额头上,冰冷刺骨。
他死死盯着那遥远而庞大的黑色剪影。
关于它的恐怖传闻——离奇的医疗事故、秘密的人体实验、夜间游荡的怨灵——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意识。
那是理智拼命想要远离的地方。
然而,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深渊的低语,在他被恐惧塞满的脑海中响起:那里有墙。
那里有门。
那里……足够大。
也许……能挡住“它”?
这个念头荒谬绝伦,却又带着一种绝望的、无法抗拒的逻辑。
小巷的污迹,咖啡馆的凹痕,无处不在的窥视感……这空旷的街道,这敞开的店铺,根本无法提供任何庇护,反而像是将自己暴露在那东西的“巡游”路径上。
圣心医院,那个充满不祥传说的地方,至少拥有坚固的混凝土墙壁,厚重的铁门,复杂的内部结构。
至少……是一个可以藏身的巨大堡垒。
恐惧医院?
还是恐惧这街道上无处不在、留下恐怖印记的未知存在?
冰冷的权衡在瞬间完成。
对眼前迫近、留下实体痕迹的恐怖的恐惧,压倒了对医院遥远传说的恐惧。
那巨大的、沉默的医院轮廓,在星空的背景下,此刻竟散发出一种扭曲的、病态的“安全感”。
它像黑暗海洋中唯一可见的巨大礁石,即使知道上面布满锋利的贝壳和有毒的海葵,濒死的溺水者也会不顾一切地抓住它。
林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尘埃和那若有若无的金属腥味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
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死寂的街道,仿佛能看到无数无形的、湿滑的足迹正向他蔓延而来。
他不再犹豫。
手电光柱,如同他最后的勇气凝聚成的标枪,坚定地指向了城市边缘那片巨大的、沉默的阴影——圣心医院。
他迈开脚步,不再是之前的狂奔,而是一种带着决绝的、沉重的跋涉。
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微弱的、属于人类的印记,在这座被非人印记覆盖的巨大坟墓里,显得如此渺小,如此脆弱。
目标明确了,恐惧并未消失,只是被压缩、凝聚,指向了那个最终的、黑暗的归宿。
他朝着医院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入更深的黑暗。
手电光柱照亮前方一小片路面,随即被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重新吞噬。
星光依旧璀璨,冰冷地注视着这个渺小的人类,如同注视着一只正爬向巨大蛛网的飞虫。
通往城市边缘的道路漫长而压抑。
废弃的车辆如同搁浅的钢铁巨兽,堵塞了部分路面。
林默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穿行其间,手电光柱扫过一辆辆空洞的车窗,每一次都仿佛能照见里面空荡荡的驾驶座,想象着驾驶员瞬间消失的恐怖瞬间。
街道两旁的建筑投下更深的阴影,如同沉默的巨人,冷漠地注视着这个唯一的活物。
就在他经过一个大型露天停车场入口时,手电光柱下意识地扫了进去。
光柱掠过一排排停放的车辆,掠过空荡的管理亭,最终落在停车场深处靠近围墙的地方。
光柱猛地顿住。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停车场尽头的水泥地面上,在惨白的光线下,赫然覆盖着一大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湿滑粘稠的暗绿色污迹。
这片污迹的规模,远超之前在小巷和咖啡馆看到的!
它像一大滩泼洒的、半凝固的油污,覆盖了十几平方米的地面,在光线下泛着油腻、诡异的光泽。
污迹的边缘,呈现出一种被拖拽、碾压过的痕迹。
而更让林默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在这片巨大的污迹之中,清晰地印着数个巨大、深陷、形状极端扭曲的凹痕!
这些凹痕比小巷墙上的还要巨大、还要深邃!
它们深深地刻入坚硬的水泥地面,边缘的水泥碎裂翻卷,呈现出被巨大力量瞬间冲击和高温灼烧后的焦黑、熔融状态!
每一个凹痕的形状都难以名状,充满了非自然的尖锐角度和令人极度不适的几何扭曲感,仿佛某种巨大、多肢、且肢体结构完全违背物理法则的生物留下的恐怖足迹!
这些凹痕杂乱地分布在大片污迹上,有些甚至相互重叠,构成了一幅来自地狱的、无声的涂鸦!
林默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恐惧扼住的抽气声。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手电光柱死死锁定那片恐怖的景象,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这规模……这破坏力……这绝非小巷或咖啡馆那种“路过”的痕迹!
这更像是一场……搏斗或者……“进食”后的狼藉现场?
他不敢细想。
手电光柱如同受惊的野兽,猛地向上抬起,扫向污迹上方的空间,扫向停车场周围高高的围墙顶端。
光柱扫过围墙顶端的一刹那,林默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在围墙顶端边缘的阴影里,在光柱短暂掠过的瞬间,他似乎瞥见了一点极其微弱的、湿滑的油绿反光!
那反光只出现了一瞬,位置极高,就在他刚刚看到污迹的正上方!
仿佛有什么东西……曾经攀附在那高高的围墙上,冰冷地俯视着下方这片它留下的巨大狼藉!
光柱迅速移回那个位置。
但那里,只剩下冰冷粗糙的砖墙表面,在星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什么都没有。
仿佛刚才那微弱的反光,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或者是他过度惊恐下的幻视。
冷汗瞬间浸透了林默的后背。
他僵立在原地,手电光柱徒劳地在围墙顶端和下方那片巨大的、触目惊心的污迹凹痕之间来回扫视。
被窥视的感觉达到了顶点!
那感觉不再是弥漫的,而是精准地、冰冷地锁定了他!
仿佛就在他头顶上方,在那片光柱无法穿透的浓重阴影里,那留下这片恐怖痕迹的存在,正无声地蛰伏着。
它冰冷的、非人的感知,穿透了黑暗和距离,如同实质的探针,刺在他的皮肤上。
寂静不再是背景。
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陷阱。
而他,就是陷阱中心那只瑟瑟发抖的猎物。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他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只是死死地攥着手电筒,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光柱剧烈地颤抖着,像风中残烛。
那东西……就在上面?
它……看到他了?
林默的喉咙发干,发紧,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他不敢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移开目光。
他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头顶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围墙上,试图从那片浓黑中分辨出任何一丝轮廓,任何一点微弱的反光。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在冰冷的刀尖上行走。
几秒钟?
还是几分钟?
死寂如同凝固的琥珀,将他牢牢包裹。
然后,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声响——一片巨大的、粘稠的、湿滑的暗影,带着令人作呕的油绿光泽,如同从虚空中渗出,无声无息地、缓慢地从围墙顶端他刚才瞥见反光的位置,流淌了下来!
它像一滩拥有生命的、沉重的粘液,无视了重力,沿着垂首的砖墙表面,以一种缓慢到令人窒息的、充满恶意的速度,向下蔓延、铺展!
所过之处,粗糙的砖墙表面仿佛被强酸腐蚀,发出极其细微、却足以刺穿灵魂的“嘶嘶……”声,腾起一缕缕几乎看不见的、带着臭氧和金属腥气的淡白色烟雾!
那粘稠的暗影在星光和手电光的共同照射下,泛着一种非自然的、油亮的光泽,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气泡在缓慢地蠕动、破裂!
林默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巨大的、纯粹的、超越理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彻底失控!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被恐惧撕裂的短促尖叫,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弹开!
赤足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疯狂地蹬踏,他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如同熔岩般灼烧的念头:跑!
离开这里!
远离那面墙!
远离那流淌下来的、活着的恐怖!
他像一头发疯的困兽,转身朝着圣心医院那巨大阴影的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不顾一切地狂奔而去!
手电光柱在他身前狂乱地跳跃、扫射,如同他崩溃的精神投射出的最后光芒。
他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面墙,不敢去想那粘稠的暗影是否己经流淌到地面,是否……正无声地、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恐惧的毒液在血管里奔流,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拉扯出嘶哑的喘息。
赤足踩踏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如同惊雷。
他只有一个方向:医院!
那最后的、扭曲的、充满未知恐怖的堡垒!
他冲过空旷的街道,冲过废弃车辆的残骸,冲过投下巨大阴影的建筑。
圣心医院那庞大、阴森的轮廓在视线中越来越近,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器。
当他终于冲到锈迹斑斑、高达数米的医院外围铁艺大门前时,他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粗糙的铁栏杆,身体因为剧烈的喘息和极度的恐惧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痉挛。
他背对着来路,如同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的囚徒,将最后的希望(或者说绝望)寄托于身后这扇通往更深黑暗的门。
他强迫自己,用尽全身的意志力,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他来时的方向,看向那片停车场围墙所在的黑暗。
手电光柱,带着他最后残存的勇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射向那片浓稠的黑暗。
光柱刺破夜幕,照亮了空荡的街道,照亮了停车场冰冷的入口。
那面高高的围墙,静静地矗立在光线的边缘。
墙面上……空无一物。
没有流淌的粘液,没有腐蚀的痕迹,没有嘶嘶的白烟。
粗糙的砖墙表面在光线下呈现出冰冷的灰色,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和风化的痕迹。
仿佛刚才那如同噩梦般缓慢流淌下来的、带着腐蚀效果的恐怖粘稠暗影,从未出现过。
它如同一个最恶毒的幻影,在他转身逃跑的瞬间,就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空气里,只留下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和一片……死寂的、毫无异常的景象。
林默僵立在冰冷的铁门前,手电光柱凝固在那面空荡的围墙上,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一片空白的、被彻底玩弄的绝望。
那东西……它不仅仅留下了物理的痕迹。
它还能玩弄感知。
它……在看着他。
它……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