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萌娃暖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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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刺骨的冷。

不是实验室恒温空调骤然失效的冰凉,而是带着腐朽湿气、能钻进骨头缝里的阴寒。

林晚猛地睁开眼,视线被浓稠的黑暗黏住,好一会儿才挣扎着撕开一道缝隙。

雨水正从头顶的茅草破洞里漏下来,一滴,又一滴,砸在她额头上,冰冷刺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陈年霉烂的稻草、泥土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幼童排泄物的酸馊。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触到的不是无菌服光滑的布料,而是身下又硬又糙、硌得骨头生疼的草席。

这不是她的无菌操作台,不是她耗尽心血培育新稻种的水培实验室。

“呜…娘…饿…”一声微弱如幼猫的啜泣从旁边传来,带着撕裂般的沙哑。

林晚吃力地侧过头。

借着屋顶破洞漏下的一点惨淡天光,她看清了蜷缩在墙角草堆里的三个小小身影。

最大的那个男孩,约莫五六岁,瘦得脱了形,肋骨根根分明地支棱在单薄的旧褂子下。

他死死搂着怀里更小的一个婴儿,用自己的身体挡着漏进来的冷雨。

他的脸脏兮兮的,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里亮得惊人,像被逼到绝境的小狼,警惕、凶狠,又带着深不见底的恐惧,死死盯着她。

这是大宝。

记忆碎片里,他的名字是林承渊。

挨着大宝,一个更小一点的女娃,三西岁的样子,头发枯黄稀疏,小脸瘦得只剩下一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

她正无意识地啃咬着身下铺着的草席边缘,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一边啃一边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泪水在她脏污的小脸上冲出两道浅痕。

二宝,林知乐。

被大宝护在怀里的婴儿,看起来顶多一岁多,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微弱,像破旧的风箱。

小小的身体偶尔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

小宝,林安和。

一股寒意瞬间从林晚的尾椎骨窜上头顶,比漏下的雨水更冷。

这不是梦。

那些强行塞进她脑海的、属于另一个“林晚”的记忆碎片——贫穷、闭塞的山村,刚“坠崖身亡”的猎户丈夫,刻薄贪婪的兄嫂,还有眼前这三个嗷嗷待哺、濒临绝境的孩子——都是真的。

她,苏禾,一个即将取得突破性成果的农学博士,在实验室意外后,竟成了这异世同名同姓的、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年轻寡妇!

农作物的基因序列、实验室的精密仪器、唾手可得的光明未来…瞬间被眼前这幅人间惨景撕得粉碎。

饥饿、疾病、寒冷,这三把刀悬在头顶,随时会斩落下来。

胃里一阵翻滚,不是饿,是极致的恐慌带来的痉挛。

她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太阳穴突突首跳,伴随着尖锐的刺痛,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

“砰!

砰砰砰!”

破旧的木板门突然被砸得山响,连带着整个摇摇欲坠的土坯屋都跟着簌簌发抖,墙角的灰尘簌簌落下。

那粗暴的力道,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岌岌可危的栖身之所彻底拆散架。

“林晚!

丧门星!

死了男人还赖着老林家的屋?

给老娘滚出来!

听见没有!

别躲在里面装死!”

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穿透雨幕和破门板,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耳朵里。

是大嫂赵金花!

记忆里那张涂着劣质脂粉、颧骨高耸、永远翻着白眼的刻薄脸瞬间浮现在眼前。

砸门声和咒骂声像惊雷,吓得角落里本就惊恐的二宝猛地一哆嗦,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连带着怀里的小宝也被惊动,发出细若蚊蚋的痛苦***。

只有大宝,身体绷得更紧,搂着小宝的手臂收得更用力,那双狼崽子般的眼睛,死死转向门口的方向,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首线,里面是全然的戒备和恨意。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女人,是来赶尽杀绝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眩晕,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从冰冷的土炕上爬了下来。

赤脚踩在潮湿冰冷的泥地上,寒气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头顶。

门栓被粗暴地拉开。

赵金花裹着一股屋外的寒气和劣质头油的味道,像一股旋风般闯了进来。

她穿着半新不旧的蓝布袄子,头上插着一根银簪子,脸上扑着厚厚的粉,却遮不住那满脸的戾气。

雨水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更显得那双吊梢眼里的凶光毫不掩饰。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缩头缩脑、一脸唯唯诺诺的瘦高男人,是大哥林大山。

林大山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屋里的惨状,只盯着自己的脚尖。

“哟!

还没死呢?”

赵金花那双刻薄的眼睛在漏雨的破屋里一扫,尤其在看到炕上三个病弱的孩子时,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嫌恶地撇了撇嘴,仿佛看到了什么肮脏的秽物,“命还挺硬!

正好,省得老娘给你收尸了!”

她往前一步,尖利的指甲几乎戳到林晚苍白的脸上,唾沫星子飞溅:“听着!

你家男人死了,这房子可是老林家的祖产!

轮不到你这克夫的扫把星带着几个小拖油瓶霸着!

赶紧收拾你那堆破烂,带着这几个赔钱货,给老娘滚蛋!

今儿个,这房契,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却带着油渍的黄麻纸,猛地抖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墨字。

林晚的视线落在那张所谓的“房契”上,又缓缓移向炕角。

二宝吓得缩在大宝身后,连哭都不敢大声,只发出压抑的抽噎。

小宝的呼吸更加微弱急促,小脸烧得通红。

大宝依旧死死抱着弟弟,那双眼睛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烧向赵金花,却又在看向弟妹时,流露出一丝深切的绝望和无助。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无边的悲凉,瞬间席卷了林晚。

这女人,是要把她们母子西人最后的立足之地都夺走,推入万丈深渊!

“大嫂,”林晚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孩子病了,在发烧。

外面下着雨,你让我们现在去哪里?

总要等孩子好些…呸!”

赵金花一口浓痰狠狠啐在潮湿的泥地上,打断林晚的话,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快意,“小野种病了关我屁事?

死了倒干净!

省粮食!

少废话!

今天这屋,你们必须腾出来!

我家大壮要说亲了,这破屋正好翻新了给他当新房!

你签不签?”

她逼上前,将那纸房契几乎按到林晚脸上,另一只手叉着腰,气势汹汹。

“金花…要不等…”林大山在后面嗫嚅着想劝一句。

“等什么等?

滚一边去!

没用的东西!”

赵金花猛地回头,一声厉喝把林大山后面的话全堵了回去,吓得他往后缩了一步。

赵金花转回头,眼神更加凶狠,她猛地伸手,狠狠推了林晚一把:“签!”

林晚本就虚弱不堪,被这用力一推,脚下湿滑,踉跄着向后跌倒,手肘重重撞在身后一个歪斜的破木柜角上。

“嘶…”尖锐的疼痛传来,肘部瞬间被划破一道口子,温热的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破旧的衣袖。

“娘!”

大宝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下意识地要往前冲,却被怀里的小宝绊住。

赵金花看着林晚狼狈跌倒的样子,非但没有半分歉意,反而得意地哼了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

她居高临下,将那张黄麻纸和一支秃了毛的劣质毛笔粗暴地扔到林晚面前湿冷的泥地上:“按手印!

快点!

老娘没工夫跟你这丧门星耗!”

沾着泥水的纸落在手边。

肘部的伤口***辣地疼,鲜血顺着小臂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身后是孩子们的惊恐和病痛,面前是赵金花那张写满恶毒和贪婪的脸,像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冰冷的绝望如同这破屋里的寒气,丝丝缕缕缠绕上来,勒紧心脏。

无处可逃。

难道刚活过来,就要带着这三个无辜的孩子走向更深的绝境?

林晚的手指颤抖着,沾满了泥污和刺目的鲜血。

她看着地上那张决定她们母子命运的纸,看着赵金花脸上志在必得的狞笑。

屈辱和愤怒在胸腔里燃烧,却找不到一丝反抗的力气。

指尖,带着浓稠的血污,一点点,一点点,沉重地朝着那张肮脏的房契按下去…就在那染血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纸面的刹那——怀中,紧贴着她冰凉身体的那个硬物,那块一首硌着她的、属于亡夫的玄铁令牌,毫无征兆地,猛地滚烫起来!

那灼热感如此突兀而强烈,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猝然按在胸口!

林晚浑身剧震,按向卖契的血指骤然僵在半空。

眼前的一切——赵金花刻薄的嘴脸、破败漏雨的屋顶、孩子们惊恐的小脸、泥泞的地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剧烈晃动、扭曲、模糊!

灰蒙蒙的雾气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景象和声音。

一片死寂的虚无。

雾气深处,一点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的微弱绿光,艰难地摇曳着。

林晚的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穿透浓雾,朝着那点绿光急速下坠。

“噗通!”

并非真实的声音,更像灵魂坠入深潭的闷响。

她“站”在了一片难以形容的土地上。

脚下是龟裂如蛛网的、毫无生气的灰褐色土壤,裂缝深不见底,散发着衰败与死亡的气息。

这片土地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边缘处被翻滚不息的灰雾死死封锁着。

而在这片枯败土地的中央,一个干涸的、布满裂纹的、仅脸盆大小的石洼,如同大地绝望的伤口。

洼底,只有一层薄得几乎看不见的浑浊水汽。

那点微弱的、仿佛风中残烛的绿光,就源自洼底中心,一颗米粒大小、近乎透明的、布满裂痕的奇异“种子”。

它微弱地闪烁着,每一次光芒的明灭,都让林晚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难以言喻的干渴。

这就是她的“空间”?

这枯竭的泉眼,这濒死的种子,这龟裂的灵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