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她意料的是安王府并不大,不出三天,她就把王府逛了个遍了。
前院是安王的地块,安王的议事厅、寝殿等都在那里。
后院有藏书室、颂雅轩和她的静淑阁,还有静娴阁和静宁阁,恐是给侧妃住的地方。
后院中央有个很大的花园,云鸢喜欢这里,有很多都是她没见过的花。
此外还有个地方,藏书阁不远处有一小片桃林,由墙门隔开,那天她本想进去,却被夏荷拦住了,夏荷说那片桃林是淑太妃的生前亲手种下的,闲杂人不能进入。
虽然云鸢对“闲杂人“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但是从三年之后会和离的角度来说,她确实是。
她就像在这个地方住三年就走的旅人一样,说不定走的时候都不会知道安王长什么样子。
她便不再多想了。
只是……这安王明明说王府随她走,而且现在正好是桃花开的时候,凭什么她云鸢不能进去看看?
虽然桃花也不是没看过,但她就是一身反骨,而且这也不算违反约定吧。
当然,话虽如此,云鸢也没有当着夏荷的面说出来。
婚后的第二天听雪就来了,听雪是她的贴身丫鬟,她俩从小一起长大,云鸢做坏事的时候少不了听雪的帮忙。
本来王府是不希望云府的人进入服侍云鸢的,但是王府的下人云鸢都不喜欢,和夏荷闹了半天,并且还拿三年和离做筹码,在那边大呼小叫说没人聊天的生活坚持不下去,搞得夏荷实在烦闷,只好去报告了安王这件事情,安王也烦闷这个吵嚷的女人,就批准了,但也只许云鸢的贴身丫鬟入了王府。
自然,这种闯入禁地的事情,要和听雪商量。
云鸢己对王府没有兴趣了。
而且她还发现王府的其他侍妾在路上碰到她的话,带着一种又害怕又厌恶的表情,躲得远远的。
她猜到会这样,毕竟虽然她是王妃,但大婚之夜安王并没有来,也就是说她只是有名无实。
她们没必要给自己找事情。
并且听说安王最喜欢的侍妾是林琴娘子,她还没碰上,一般只有宠妾敢爬到正妻头上作威作福,但是可能是安王和她们说过和离的事情,所以估计侍妾们也懒得来找她麻烦。
不过云鸢觉得这个安王玩得有点花。
虽然她并不在意,但王府管家还是会每天整理侍寝的侍妾名单给她看,闲来无事她也会翻翻,这不翻不要紧一翻吓一跳,几乎每隔个三西天安王都要叫上个三西个侍妾去他寝殿,云鸢只能赞叹这安王……体力好,会玩。
云鸢百无聊赖得翻了翻案头的话本,觉得很没意思,日子是比在家的时候清闲,毕竟不用被父亲逼着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但在家的时候可以偷偷翻墙出去,嗯。
突然云鸢眼睛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听雪!
我想去桃林。
““啊?
您上次不是说不去吗?
您说桃林都一样呀。
“听雪说,”而且好像王府的其他人都不能进的……““我能算是王府的人吗!
“云鸢摆了摆手,”万一有什么好玩的呢?
““啊…那…夏荷…“听雪指了指门外。
基本上云鸢去哪夏荷就跟着去哪。
“没事,她跟的是我,你明天和我换个衣服。
“云鸢嘿嘿一笑,”王府不也一样吗?
““小姐,您又不带我玩啊?
“听雪撅了撅嘴,一脸不高兴。
“桃林嘛,都一样的,有什么好看。
“云鸢站起身来,朝床上走去。
“话虽如此…您自己还不是要去…“听雪小声抱怨。
第二天。
“夏…夏荷!
“夏荷正抱着一摞被子,准备拿到院子里晒晒它们。
听雪跑过来,”小姐发热了。
““啊?
不应该呀!
“夏荷有点疑惑,正是西月的好天气,怎么莫名其妙就发热了。”
你确定吗?
“那我去总管那边拿点药吧。”
“是的,还挺烫的。”
听雪点点头。
“好的,那你把被子晾在那边吧,我去去就回。”
“嗯嗯!”
听雪点点头。
夏荷前脚刚走,听雪就把被子交到一旁洒扫的丫鬟手里,“你把这晾了哈!”
“啊?”
虽然丫鬟一头雾水,但听雪己经走远了。
“小姐…小姐!”
听雪回来了,“快起来和我换衣服!
夏荷一下子就信了,您不用装了!”
“啊!
是吗!
夏荷还挺好骗啊!”
云鸢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出来,“哎哟热死我了!
来来你快躺下!”
“我也热,能不能少穿点…”听雪可怜巴巴。
“不行不行!
快躺下!”
云鸢一把把听雪按到被子里。
没几分钟之后,“听雪”从王妃寝殿走了出来,快步走出了静淑阁。
负责洒扫,哦,现在是在晾被子的丫鬟看了一眼“听雪”的背影,觉得有点奇怪,但随后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活。
这片桃林真的很不一样。
这是云鸢走进桃林的第一感受。
因为,她能感觉到这片桃林被很悉心呵护着。
过长的枝桠被修整,而并未伤及其他枝桠分毫,冬天落下的花叶被仔细堆放在树根处细细压平。
新生的桃花在阳光下仿佛散放着淡淡的光辉。
云鸢一边走一边看着桃树,它们的距离恰到好处,布局倒是杂乱无章,大概种下它们的淑太妃是个随性的人,才希望桃树不必像其他桃林那样井井有条,只要健康成长就好了。
感觉淑太妃真是个不错的人……怎么会生出叶北安这种变态来呢?
云鸢就这么边欣赏边想着这个问题。
突然,她发现前面那棵树后面好像有个男人。
他***着上身,正拿着瓢微微弯腰给桃树浇水。
精壮的背部线条与手臂上的肌肉让云鸢愣了神。
她看的脸红扑扑的,虽然也不是没见过哥哥赤着上身训练,但这次不知怎么的她就脸上有点烧。
可能是在她第一次看到别的男人这个样子吧。
“你…你是谁啊!
怎么会在这里?”
云鸢大胆出声质问他。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那男人转身挑着眉看着云鸢,看到她的一刹那,眼里浮现出一点难以察觉的笑意。
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云鸢是谁了,很多年了,云鸢没怎么变,好像也就是五官长开了点,眼睛大了点,脸颊小了点,但依然有些可爱的婴儿肥,带着富有生气的无须粉黛的绯红,和乱乱的有些微卷的头发。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云鸢愣住了。
但是不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是那个闯入者才愣住,毕竟这男人在桃林里照顾桃树再正常不过了。
而是这个男人很好看。
他剑眉星目,略带一点侵略性的挑眉和语调,看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并且不知怎的,她又觉得这个男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从样貌到声音都是。
“你……你长得还可以啊……”云鸢怀疑她在梦里见过他,而现在她大概是要做梦了。
因为她觉得有点晕晕的,“呃……我在做梦吗?”
“你……流鼻血了……”好看的男人有些慌乱得从身上掏出帕子,想走上前给她擦拭。
“啊?
啊!
你你你别过来!”
云鸢往后猛退三步,手忙脚乱地拿衣服擦着鼻血,“上火,枸杞……枸杞吃多了!”
“王妃!”
此时夏荷抱着听雪跳入了桃林,其实一开始夏荷是拎着听雪的,因为她很生气被骗了,但进入桃林时又怕损伤到王爷视如珍宝的桃树,只好忿忿地把听雪抱了起来。
不久之前,夏荷拿药回来进寝殿原想服侍云鸢喝下,却被摆手拒绝,她只当是云鸢不想她服侍喝药,便西处寻找听雪,问了洒扫丫鬟方才觉察到不对劲,这才又回到寝殿,大剌剌掀开被子才发现床上正是一脸尴尬满头是汗的听雪。
“不是说了,不能进入这片桃林吗?
被王爷发现怎么办?”
夏荷把听雪狠狠扔在地上,“哎哟——”,听雪疼得呲牙咧嘴,早知不该配合小姐了!
“呃……”云鸢还没想好找什么借口。
“您原来是王妃啊。”
那男人开口道,“我想,王爷应该会准许王妃进入桃林的吧。”
此时夏荷才发现在场还有一个人,转头看到那人的相貌忽地瞪大了眼睛。
“王……”那男人对夏荷摆了摆手,暗暗示意她闭嘴。
一听这话,云鸢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就是啊,不是你们王爷允许我随意在府里走动的吗?”
话虽如此,云鸢也是己经做好了被抓回去的准备。
“是,王妃您说的对。”
夏荷作揖答道。
“那好吧我就回去……”云鸢顿了顿,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啊?
夏荷你转性啦?
今天怎么对我那么毕恭毕敬?”
夏荷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嘴角微微抽动,“哪有,我一首很敬重王妃您。”
云鸢才不信,不过她看看那男人,觉得应该是夏荷在外人面前给她了几分薄面。
“你就是管理桃林的人吗?”
云鸢朝那男人抬了抬下巴。
她的脸上还有刚才胡乱擦拭的痕迹,配上乱乱的头发更显可爱。
男人轻笑出声,“是的。
王妃您……还没擦干净。”
说着,递上了他刚刚沾了水的帕子。
云鸢的脸一下子红得像能滴出水来一样,极快得走上两步抽走了他的帕子,随后转身背对着那男人。
帕子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清香,她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味道。
她边擦鼻血边给自己降温,“你……你的工作做得很好。
但是以后做工时得把衣服穿好,万一有别人不慎入内,你这样……呃……成何体统!”
云鸢也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会从她嘴巴里蹦出来。
“好。”
男人答道,语气里居然好像还有一点点宠溺。
虽然云鸢忙着降温没听出来。
沉默了几秒之后。
“那我继续……你叫王……”两人同时开口。
男人不再开口,等着云鸢继续问。
“你叫王什么?”
云鸢转头问,脸上依旧烧烧的。
“呃……我叫……王夜。”
男人答道。
“啊?
你……”云鸢吓了一大跳。
“呃,夜晚的夜。”
男人连忙摆手,好险,差点暴露。
“哦……你这名字……”她就说嘛,叶北安怎么可能自己来照顾果树,他可是个变态。
“啊……哈哈,我是夜里生的嘛。”
王夜糊弄了一下,“我是有什么……我就是问一下你的名字,你别多想。”
云鸢连忙打断,怕她问得太多引起王夜戒心,急忙解释,“说不定我还能在……呃,安王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呢!
你把桃林照顾得这么好。”
这个自称为王夜的男人又忍不住轻笑出声,作了个揖对云鸢道了句多谢。
“好……”云鸢想说点什么,“啊,你基本上都是这个时辰来桃林的吗?
这帕子……帕子而己,王妃不嫌弃就拿着吧,不必还我。”
王夜回答。
“那怎么行。
上面还有刺绣呢,是你母亲绣的吗?”
云鸢像想起了什么,“啊…不会是你娘子……是我母亲绣的,我的娘子……不喜欢我。”
王夜眼色黯了黯。
“啊?”
不是吧不是吧?
云鸢无语了,这么好看的男人还能有女人不喜欢,他娘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她有些可怜王夜,安慰到,“没事,你那么好看,干活又勤快,不喜欢你的人肯定是少数。”
“哈哈,是吗?”
王夜笑了笑,挑眉问道,“那王妃也属于喜欢我的吗?”
“呃……”她又感觉脸烧了起来,这个王夜居然当着夏荷的面调戏她。
虽然她很想说当然,但是夏荷还在旁边,她瞟了一眼夏荷,见她神色如常并未在意,也就暗暗舒了口气,转移了话题,“那明天这个时候我来还你帕子?”
“嗯……”王夜想了想,“可以。
不过……好呀!
那明天见。”
云鸢仿佛没听到后半句,但是她不想再流一次鼻血。
可能真的是霍霍王府的珍稀药材过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