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檀跪坐在黄花梨药碾前,素白指尖捻着乌沉沉的犀角杵。
檐角铁马在暮春的疾风里叮当作响,碾槽中血竭与苏木纠缠成暗红漩涡,将菱花窗外那队玄甲卫的脚步声尽数吞没。
"沈姑娘,摄政王府的马车到了。
"小药童的声音沾着惶急。
药杵骤然停在寅卯位,这是《天工药典》里记载的凶煞方位。
青檀垂眸望着袖口溅落的朱砂色药汁,恍惚又见那场焚尽太医院的大火里,父亲临终前塞进她手中的半片玉蝉——蝉翼上錾着摄政王府独有的螭纹。
"让他们候着。
"她将三钱孔雀胆混入药囊,鎏银针匣贴着腕骨泛起寒意。
第二折 悬丝脉王府沉香阁内,十二重鲛绡帐无风自动。
青檀隔着丝帕搭在萧景珩腕间,忽觉袖中玉蝉发烫。
这脉象浮如雀啄,分明是南疆噬心蛊发作之兆,可三日前她分明在时疫方剂里掺了牵机草。
"医女的手,不该有薄茧。
"榻上人倏地睁眼,苍白手指如锁扣住她命门。
青檀袖底银针将发未发,忽见那人鸦青色中衣滑落肩头。
狰狞伤疤自心脉蜿蜒至锁骨——正是玉蝉纹路缺失的半边。
"王爷这旧伤..."她话音未落,窗外骤起箭啸。
一支淬绿羽箭破窗而入,萧景珩揽她入怀翻身滚落榻下时,青檀后颈朱砂胎记擦过他唇畔。
帐外传来崔嬷嬷阴恻恻的笑:"老奴来给王爷送安神汤。
"第三折 烬余香更鼓三响,青檀独坐庑廊。
指腹反复摩挲方才偷藏的半片箭簇,玄铁上残留的苦楝子气息与父亲书房灰烬中的味道如出一辙。
忽有暖阁药香飘来,竟是十年前她为救中蛊少年特制的沉水香。
月华漫过九转玲珑柜,第三层第七屉微突的铜环闪过幽光。
青檀正欲探看,却听身后轮椅声碾碎满地清辉:"沈姑娘对故人之物这般感兴趣?
"她转身望进萧景珩深渊似的眼,他掌中把玩的正是那枚染血的玉蝉。
檐下风灯骤灭,青檀后颈忽然灼痛如焚,暗夜里朱砂印记泛出血色光华。
第二章 蝶骨谋第四折 烬中卷寅时三刻,九转玲珑柜第三层漫出奇香。
青檀指尖银针挑开锈蚀铜环,屉中《天工药典》残页正裹着半块蝶形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