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了？！”
“老板！
跳闸了吗？”
惊呼和手机电筒光乱晃，林溪下意识抓紧桌沿——她其实有点怕黑。
“电路过载，总闸在吧台右侧。”
江沉的声音穿透嘈杂，冷静得像手术室报数。
他手机电筒光精准打向墙角配电箱，冷白光晕里浮尘飞舞。
林溪看见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正打开一份《局部解剖学》PDF。
——连停电都在刷题？！
陈阳咋咋呼呼去找老板，人群骚动推挤。
林溪的椅子腿突然被撞歪，她踉跄半步，手肘“砰”地撞上江沉桌角！
“嘶……”半杯冰水泼上她卫衣袖口，刺骨凉意激得她一抖。
“别动。”
手腕突然被扣住。
江沉不知何时起身，手指隔着湿透的布料压住她尺骨茎突——那是医学生找静脉的位置。
林溪僵住，他的掌心比冰水更凉。
“手电筒向下45度。”
他把手机塞进她没沾湿的左手，声音不容置疑。
林溪下意识照做，光圈笼住两人交叠的手。
江沉从背包侧袋抽出一个铝箔密封袋，撕开时发出脆响。
独立包装的酒精棉片被他用镊子夹出，动作快得像术前消毒。
“伤口？”
他问。
“没、没破皮……”林溪盯着他睫毛在冷光下的阴影。
“低温可能引发血管痉挛。”
他语气平淡，酒精棉片却擦过她手腕内侧被冰红的皮肤。
棉片裹住她袖口吸水，又利落换新的一片按压。
林溪闻见刺鼻的酒精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气息。
“医学院的随身带这个？”
她试图活跃气氛。
“常用。”
他收起废弃棉片，镊尖反射寒光，“比纸巾杀菌效率高87%。”
——这该死的专业术语！
灯光“啪”地恢复时，林溪还举着手机。
江沉己退回座位，仿佛刚才触碰她手腕的是另一个人。
只有桌面上两片湿漉漉的酒精棉和卫衣袖口洇开的水痕证明那不是幻觉。
“江沉！
刚谢啦！”
林溪晃晃手腕，袖口黏答答贴着皮肤。
他目光扫过那片深色水渍，忽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密封盒。
“一次性医用纱布。”
他打开盒盖，露出码放整齐的方形纱布块，“吸水性强于普通织物。”
林溪愣住：“……给我的？”
“未灭菌，但比湿衣服好。”
他推过盒子，像递手术器械。
林溪抽出一块纱布按在袖口，绒毛迅速吸饱水分鼓胀起来。
她憋着笑问：“你包里还有啥？
手术刀？”
“有持针器。”
他居然认真回答，“解剖课作业需要缝合练习。”
全场爆笑。
陈阳拍桌狂锤：“江沉！
你是来联谊还是来出急诊的！”
江沉在笑声中微微蹙眉，似乎不理解笑点。
但林溪捕捉到他耳廓泛起极淡的红——像解剖图上标记的毛细血管网。
趁众人哄闹，林溪突然前倾身体，压低声音：“江同学，你刚摸我脉搏了。”
江沉抬眼看她。
“跳得快吗？”
她狡黠一笑，“听说医学生靠脉搏测谎？”
他沉默两秒，忽然从背包抽出平板电脑。
指纹解锁后调出一张**3D心脏解剖图**，指尖划过搏动的左心室。
“正常心率60-100次/分。”
他指尖停在冠状动脉，“你刚才的波动在应激反应阈值内。”
林溪瞪大眼：“……这也能建模分析？！”
“医学院基础课。”
他关掉屏幕，“比测谎仪准确。”
灯光落在他平静的侧脸，林溪却觉得那“冰山”裂开了一道缝——缝里是精密运转的医学仪器，带着近乎可爱的较真。
散场时人群涌向门口。
林溪故意落后，在江沉收背包时凑近：“喂，持针器能缝扣子吗？”
他拉链的手一顿。
“我卫衣扣子快掉了。”
她扯着领口晃了晃，一颗贝壳纽扣果然摇摇欲坠，“医学生救命呀？”
江沉的目光从纽扣移到她脸上。
林溪发誓看到他唇角抽动了一下——像显微镜下细胞收缩的幅度。
“建议使用尼龙线。”
他从笔袋抽出一板独立包装缝合针线，“7-0规格比较接近家用线。”
银针在灯光下闪过细芒。
林溪憋笑憋到发抖：“现在缝？”
“需要持针器和组织镊。”
他拉上背包，“下次带。”
陈阳在门口大喊：“林溪！
走不走啊？”
“来啦！”
她抓起那颗快掉的纽扣塞进江沉手心，“定金！”
转身跑进夜色前，她回头喊：“江医生——别忘了我的‘手术’预约！”
霓虹灯模糊了江沉的表情。
但他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掌心那颗沾着群青颜料的贝壳纽扣，用酒精棉片慢慢擦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