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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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要和你一起去城里,你带上我嘛,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在离那间还冒着炊烟的瓦房不远处,小树林里的土路上。

陈宇哭着跑着追着且摔着,终于跌跌撞撞的追上了提着花格子行李袋的母亲。

母亲狠心的别过头脚下默默地加快了速度企图甩掉这个六岁大的鼻涕虫,可是陈宇还是抱住了母亲的大腿,像个树袋熊一样的挂着,眼泪和鼻涕都流进了嘴里还不自知,看着真是搞笑滑稽又……可怜。

终于母亲那豆大的泪珠还是没有忍住不争气的随着重力翻滚坠落在地,落地悄无声地迸溅出母亲那不舍又无奈的心酸。

“幺儿,妈不是不要你,是要去你小姨那里玩几天,现在刚过了年车票太贵了不方便带你,等过几个月我就回来接你,你在家里要听你老汉的话,你越听话我就越早回来。”

母亲蹲下身拽着陈宇的小手用力的对抗着陈宇那上下翻滚还有捶胸跺脚的身体,母亲用温和的语气企图说服孩子乖乖在家。

可是在一位仅六岁大母亲又即将去外地的孩子面前一切都没有说服力。

“哎呀!到底是娃儿管大人还是大人管娃儿嘛?你要走就赶紧走你嘞,你越是拉拉扯扯娃儿越是收不到疯,等过段时间就会习惯嘞。”

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陈宇闻言扭头倔强的看着追上来的父亲,只见父亲还是穿着那身不记得在身上挂了多久的天蓝色工作服,如果陈宇没有记错的话那是城里的大伯送给父亲干活穿的,可是父亲却好像很是喜欢天天都穿在身上,此时正低着头慢慢地走着,边走手里边裹着一根约父亲拇指粗的旱烟。

陈宇没有理会凶凶的父亲,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叫母亲带上自己。

母亲好像被陈宇所打动,嘴里说着好听的哄着陈宇把手给她说要牵着他,陈宇希冀的把黑黢黢的手伸向母亲,母亲掰开陈宇小小的手掌突然往里面吐了一口夹杂着丝丝黄痰的唾液,陈宇不解的看向母亲,可是此时的母亲好像变了个人,眼神开始冷漠猛地甩开了陈宇的手转身就跑,陈宇本想再次追上去可是另外的一只手却又不知何时到了父亲的手里,那双如同干枯树皮的大手像鹰爪似的死死地将陈宇的小手箍住,任由陈宇扑腾父亲的脸上都是没有丝毫的情绪。

翌日一早天还没有亮,陈宇被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吵醒,昨晚哭了大半夜的陈宇艰难地睁开了红彤彤的双眼,穿上衣服和鞋子后一步三晃地来到了厨房里,和他猜的一样,是哥哥在厨房里做早饭了,哥哥比陈宇大六岁,虽然还算是个孩子却是在陈宇这个年纪时便踩着板凳趴在高高的灶台上做饭了。

在温箱里随意的打了点热水洗了把脸之后陈宇坐在灶台前看着火添着柴。

“咋个不多睡一会?米都才下锅吃饭还有哈。”

哥哥在忙碌的同时也和陈宇说着话。

“睡不戳,被你洗锅的声音吵醒了嘛,昨晚上好像没有洗脚睡着脚僵。”

陈宇小声的回答着。

四川农村的天气还是这么的糟糕,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还是寒意袭人,随着天光见亮了笼罩了一晚上的薄雾也渐渐在金色的阳光里散开。

“今年的叫鸡安静了好多哦,不像年前那么吵了,天不亮就开始叫。”

哥哥听到陈宇说的话后答道“妈在前几天捉了几个拿去公社卖了,说是给我们今年交学费用。”

听到哥哥说的话后陈宇眼睛里又渐渐地蕴满了泪水,但是陈宇好像知道了哭也没有用,大抵是在伤心那几只母亲精心喂养了一年的公鸡,又或者是听到兄长提起母亲思念又悄悄地爬满了心绪。

“你篡火是咋个篡嘞?锅头都没得动静了,你看下火是不是绝种了?”陈宇的哀愁情绪仿佛坠落了黑洞久久不能自拔感觉时间漫长得仿若时光流逝了一个小时,锅里的米才刚刚煮好哥哥在沥水又好像才过去了五分钟。

捡了几根柴丢进了灶里后陈宇抬头眨动着湿润的双眼问:“妈妈会不会不要我们不再回来了?”哥哥沉默了一瞬后道;“咋个会!大人的事你不要管,妈是出去找钱供我们读书嘞,过年就回来了。”

陈宇低下了头默默地看着灶里又再重新跳跃的火焰久久不语。

时间就在两人的沉默中渐渐的度过了,直至家人都已经睡醒起来屋子里多了很多道忙碌的身影。

饭桌上……“明天你们学校就要报名了,你带着你兄弟去找他们老师报名还有你自己的报名,我就不陪你们去了明天要去茶山车有桂家帮忙。”

爸爸嘴里塞满了米饭翘着二郎腿含糊的说道。

哥哥闻言默默地嗯了一声,陈宇听到终于要开学了又可以见到小伙伴了不由得开心了起来,全然忘了刚刚还在为被卖掉做学费的几只大公鸡而难舍和哀伤。

饭后爸爸和爷爷坐在堂屋里裹着旱烟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从他们的话语中陈宇听到今天爸爸和哥哥要挑大粪灌进地里的沤粪池,哥哥已经开始在找属于他的那对五十斤的塑胶粪桶了。

由于家里每年都要种地,有的地离家近有的地又离家远,离家近的种瓜种菜,而离家远则是种玉米,零几年的农村在种地时大多都离不开农家肥,所以都会在开春便把旱厕里的粪水通过人工挑到地里的沤粪池里为即将到来的春耕做准备。

爷爷的任务便是每天都要牵着家里的一对子母牛去寻找水草丰满的地界放牧,陈宇年龄小家里大多的事做不了便只有和爷爷去山里放牛,妈妈还在家里的时候陈宇只见到她一直都在忙碌,捆柴外加做家务做饭等……只是现在妈妈不在家之后这些事听说有一部分要落在奶奶的头上,对此奶奶的嘴翘得老高,陈宇还嘲笑奶奶翘起来的嘴活像是个鸡***,换来的是奶奶在陈宇脖子上留下了两个指甲印。

找到了昨晚胡乱丢在角落里的胶鞋,家里人都好忙一双胶鞋穿到漏脚趾都不会洗一次,陈宇费力的把脚塞进了胶鞋里,跟爸爸说今天的胶鞋好顶脚,可怜的胶鞋在地上摔摔打打将里面脚汗夹杂着泥土的污垢抖出后又被无情的丢在了陈宇面前,以前陈宇自己还会拿根棒子往里面捅一下,但是明显爸爸的方式处理得更快,为此陈宇还在感慨原来胶鞋也是欺软怕硬的主。

这时候爷爷也从牛圈里将那对黄色的子母牛牵了出来,小牛因为总是调皮经常跑去祸害路旁的白菜青菜萝卜菜,为此在去年专门给它做了一个笼头牵着走,但是明显小牛正处于叛逆期不喜欢被束缚,又或者是舍不得路边上的那几颗被它祸害得要死不活的白菜,属于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为此陈宇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在后面拿着竹棍时不时的赶两下。

山里爷爷生起了一个火堆,火堆边上放着几颗从家里带的土豆,那是今天的午饭也是爷孙两的零食,山里没有可以祸害的庄稼两头牛到也还老实只顾着埋头吃草顾不上欣赏远处的一片山清水秀。

爷爷很厉害这是陈宇从未否认过的,虽然爸爸总是说爷爷“一壶水不响半壶水响叮当”陈宇不懂其中的意思,也没有兴趣去询问,但是只知道爷爷会用竹篾编很多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比如现在正在编的据说是一个叫“贵贵阳”的小雀老家人又称其为“阳雀”,因为它的叫声就是“贵贵阳贵贵阳”而因此得的外号。

不一会陈宇手里就有了两个贵贵阳,还有一个麻雀蛋,都是竹篾编的,这次陈宇除了夸赞爷爷的手艺外还赞叹爷爷有一双铁手,那竹篾很是锋利但是在爷爷手里却失去了锋芒,爷爷只是说他人老了肉皮也长老了,锋利的竹篾拿他没有办法!今天出了点意外,陈宇回家是气冲冲的。

因为小牛听到别家的牛叫就跑去跟着别的牛混在一起怎么赶都赶不回来,实在是赶的急了干脆连蹦带跳的翻过了一个山头,母牛看到小牛跑了也跟着追,小牛在前面跑母牛在后面追,陈宇在后面撵爷爷还有闲暇边走边裹旱烟,就爷爷嘴里一直碎碎念着说等追到那两头畜生要好好的打一顿陈宇又要赞叹爷爷处事不惊了,归根结底最后追到了两头牛爷爷还是没有舍得打,只是骂了一顿,陈宇还小小的脑袋了还联想到了“对牛弹琴”这个生词。

天已经擦黑爷孙两才回到家里,锅里热着饭菜家里人还东一个西一个的忙碌着,陈宇忍着饥饿捱到了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才终于坐上了饭桌。

今天的“午”晚饭很简单,就一个水煮青菜外加大蒜炒腊肉,这些都是很家常的菜系了。

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是在陈宇村里大多一天都只吃两顿饭,天亮吃了早饭好去干活,要一直到下午四点或者五点才午饭晚饭一起吃,因为一去干活大多都离家很远因此都会选择所谓最方便的两餐饭混到一餐吃,对此陈宇早已习惯,肚子不到天快黑是不会咕咕叫的。

晚上吃了饭爸爸将明天和哥哥的学费一张纸的数给了哥哥,学费很杂,有作业本费,课本费,还有一些陈宇不是太懂的东西,但是听得很清楚的就是明天还要背二十斤大米去学校食堂换饭票。

昨晚没有睡好的陈宇早早的就洗脚上床把自己捂进了被子里,今晚上出奇的没有想妈妈,可能小孩子都是健忘的吧。

兔落乌升间一夜无话……翌日金乌初露朝霞满天,陈宇被哥哥叫起了床,迷迷糊糊地穿好了衣服后来不及洗脸就捧着哥哥早起炒的蛋炒饭大口的吃了起来。

饭后在父亲一遍遍的嘱咐中哥哥带着陈宇一边走一边把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

在哥哥一遍遍的催促中陈宇艰难的跟着哥哥走了四十分钟才到了学校,此时的学校又重新的热闹了起来,货柜上还只有零星几包“大长今”辣条的小商铺里此时那门板做的货柜上已经铺得满满当当。

陈宇在哥哥的催促中不舍的挪开了眼睛,开始在人群里企图能寻找到几个玩得来的小朋友。

报名那天不用上学,交了学费登记好之后便可以离开,等明天正式上学了学校才会挨个发书,对那几本有着独特墨香的书本陈宇期待了很久。

在中午不到的时候便回到了家里,陈宇不太敢去找同生产队的小伙伴去玩,因为他们好像都很忙,虽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是却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童年的时光都是过得格外的快,在家里忙碌和陈宇无聊的时光里一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在即将过年前的那几天陈宇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因为盼了一年的妈妈没有出现在村口,陈宇很确定自己每天要往那条必经之路的岔路口上看三四次,他忘了很多的事唯独没有忘记妈妈走的那天说过几个月就来接自己,可是从春天的百花争艳到了夏天的烈日炎炎,又从秋天的板栗成熟到冬天的寒风萧瑟,问过哥哥和父亲很多次可是父亲又说母亲在挣钱没空回来要过年才会给自己带着新衣服回来。

转眼就过年了虽然爸爸给自己买了新书包可是却没有盼来妈妈的新衣服,还有记忆里始终清晰的那张微笑的面孔。

幕降临以后一家人都坐在炭火旁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一边看着黑白电视里84版的西游记,一边在炭火旁烤着“黄粑”。

就在这时电视机旁边的座机突兀的响了起来,哥哥去按座机免提顺带拧动旋钮将孙猴子那句“俺老孙去也”的声音关小。

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是陈宇期盼了一年的,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陈宇情不自禁的挪动步伐凑到了电话机旁歪着头仔细的听着。

“喂!你是哪个?”电话里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我是平娃儿。”

哥哥回答母亲道。

“要过年了,你们过年货办齐没有?你爸爸有没有裹蛋圆子啊?酥肉有没有炸好啊。”

“今年我就不回来过年了,现在过年上班有双倍工资,还有现在的火车票也不好买,在这厂里上班天天太阳都晒不到,头发也是大把大把的掉,感觉脑壳顶上都要秃完了。”

电话接通之后妈妈说了很久,有好的也有在诉说她的不习惯和不适应,电话费很贵长途加漫游更贵所以一年也打不了几次电话,几乎都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打个简短的电话问候一二。

但是今天是年关所以倒不是太在乎电话费用,妈妈问了哥哥和陈宇今年的成绩,哥哥的成绩不在班上不是最好的但却是在中偏上的水准,原因是哥哥回家后要做很多的家务,其中包括看顾陈宇在内,哥哥因为陈宇还挨过不止一次的打具体的原因不好意思细说。

问到陈宇时支支吾吾很久的陈宇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在班上倒数第十二名的事实说了出来,可是并没有等来想象中母亲的责怪,母亲只是淡定的说才上一年级而已还有时间叫回家了就好好的做作业有不懂的就去问哥哥。

随后母亲问候了爷爷,也问候了奶奶,大概就是问他们二老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还有没有衣服穿等等……最后才到父亲这里,父亲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左耳得了中耳炎,当时家里条件不允许父亲去治疗最后都是交给时间治愈的,所以父亲在听电话的时候把右边脸颊凑得很近,他们没有聊很多,只是母亲说给家里汇了一笔钱回来叫爸爸有空的时候到镇上的邮政局查一下,他们没有诉说思念也没有抱怨离别太久,所有的话题都是在围绕家庭,唯一的不同就是妈妈说明年她就是老员工了,工资会涨到八百块钱一个月,父亲听到后嘱咐妈妈要多休息干活要多加的小心。

妈妈说小姨叫她吃饭了便挂断了电话,父亲确认再三之后才回到了座位上默默地烤着火,他的脸上没有哀伤也没有欣喜,有的只是一如往常的平淡,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

陈宇很喜欢大年初一到初三,因为在这三天一家人没有事情要做,父亲会放下锄头在家用老旧的缝纫机缝补成堆的衣裳,爷爷会躺在炭火旁的长条板凳上惬意的边看电视边抽旱烟,奶奶好像还是和往常一样做饭吃,只是曾经的两顿饭在今天变成了三顿。

哥哥会带着陈宇去玩那些还没有融化的积雪,两人在门口的菜地里费力的推动着一个沾满了泥土的雪球,旁边还放着两个挂完点滴的玻璃瓶,只是里面原来的葡萄糖变成了烫手的开水,冻手了就会去摸一下。

哥哥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让陈宇坐在他的肩膀上让陈宇抱着他的下巴假装是在骑马,虽然这匹两只脚走路的大马将陈宇从肩上摔下来过两次,但是陈宇是***疼,而哥哥是被父亲手里的楠竹枝丫抽得腿疼。

下午哥哥要去找自己的好朋友玩留陈宇自己在家,无聊的陈宇顺着蜿蜒的小路一路向上,一边走一边闻路边的邻居都做些什么好吃的。

“二叔,你吃饭没有?”陈宇一愣转头看去,说话的是比陈宇大三个月的小英……陈宇在村里的辈分很大,在陈宇五岁时便是老爷辈了,所以陈宇不得不被迫的接受这些他并不喜欢的称呼。

后陈宇没好气的回道:“都跟你说了你可以喊我大名也可以喊我小名就是不许叫我叔听懂没?”陈宇暴躁的说完后便不再理会小英,连玩的兴趣都没有了气冲冲的回家去。

村里同龄的小孩子很多,陈宇和他们谁都可以玩,唯独小英不行原因是明明都是差不多大孩子,为什么奶奶每次说自己懒的时候都要说人家小英多么多么勤快,所以陈宇是有点生气的,宁愿去找王老表玩也不和小英玩。

时间就在陈宇七岁这年开始匆匆的流逝,转眼陈宇就十岁了很多事他都大多忘记,母亲的面孔在陈宇的记忆里已经逐渐的迷糊,母爱什么的陈宇只在课本里看过却不是太能体会其中的心绪,只能迷糊的记起在自己大概四岁左右时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下雨天做不了地里的活计但是却还有刚收上来的谷子需要晒,母亲就抱着陈宇坐在大门前的屋檐下教陈宇轻轻的哼着“老天爷嫑下雨保佑娃娃吃大米。”

简短的一句话让陈宇记忆犹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有人问“你妈今年会回来过年不?”时陈宇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不晓得那个人会回来不。”

说完不待别人反应就自己走远,因为他怕自己走得慢了别人又会说“你妈妈是不是跟着别人跑了哦,不要你老汉儿了。

每次听到这句话陈宇都想一皮坨打他脸上并附送一句“关你锤子事吃你家大米饭了还是咋滴?”今年陈宇很惊讶,因为小英去学校报名了,据说是她母亲在云南娘家生了个妹妹还有个弟弟带回来了,她为了给自己争取到读书的机会不惜和母亲大吵了一架,说了一句让她母亲无话可说的话那就是“既然你不爱不在乎我为什么当初还要生我?生了我你又不管我把我丢给爷爷奶奶自己一走就是好几年都不回来看我一眼。”

她母亲听到这句话之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也默认了小英上学的事情。

后来陈宇才知道十岁的小英不可能再从学前班或者一年级开始读起。

在听说了小英的经过之后也很是感慨小英的不易于是破格让她插班到三年级下学期开始读起。

今年上学第一天陈宇就见到小英走进三年级下学期的教室,虽然比自己大了几个月但是却小了一级,陈宇觉得自己搬回了一局因此整整高兴了一个上午,就连老师在上面讲课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放学时陈宇特意的早早溜出教室跑出学校,在那条上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踢着石子等着某个小屁孩。

不一会村里几乎同龄的小孩都从自己身边经过,陈宇在三番的拒绝了几位小伙伴的同行回家邀请后终于等来了小英。

小英今天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月白色棉衣,不是太新也不是特别旧但是却格外的干净,扎着一个马尾辫走起路来在后面一甩一甩的,一个白色的帆布书包和她那件棉衣有点搭,明白的是把书包背带放那么长走起路来在***上一磕一磕的真的舒服吗?小英心情似乎很好,还隔着老远就对着陈宇笑眯眯的挥手喊道:“陈二叔你咋没和王大叔他们一起走呢?”陈宇闻言不知该怎么回答小英,总不能说是在等她吧……想了一瞬陈宇回怼道:“都跟说了好多次了,能不能不要叫叔?大家都差不多大把我叫得那么老。”

小英歪头道:“可是我妈从小就跟我说你们和我爸是同辈,不许喊你十斤娃要叫叔的。”

“那你为什么喊王老表要喊二妹子?为啥子王大娃和我也是同辈你不叫叔?”陈宇怒视道。

小英这时好像有点理亏弱弱的道:“我有时候也是叫叔的。”

说完后把头垂得低低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你走那么快干嘛?你现在上学了还要回去干活路吗?”陈宇在后面边走边问道。

小英回了一句:“只要不天黑都有活路干,哪像你那么懒回家啥子都不管。”

“那是大人的事,我们的任务就是读书,老师说过不能三心二意。”

陈宇无所谓的说着。

“那你成绩肯定很好了?以后我要是有啥子不懂的是不是可以来问你?刚好你又比我高了一个年级。”

小英转头笑眯眯的问陈宇,眼睛里仿佛透着光。

陈宇闻言一噎,自己信口胡诌的话没想到小英会当真,只能转移话题道:“要不我带你去捉爬海?”小英嘁了一声道;“爬海?你咋不说爬沟呢?咋不说爬山呢?你还是爬开吧!爬海还要过几个月才会出来了,现在还在洞里冬眠。”

这下陈宇是彻底无话可说了,只是觉得小英真的好能说。

两人就默默地一前一后的往家里走,到了岔路口陈宇问:“要不要明天我等你?”小英头也没有回的道:“不需要我滴叔,不敢麻烦你老人家。”

今天没有和老表们去撒野故而陈宇回家得很早,离饭点还早家里冷烟冷灶的。

陈宇把书包随手往竹椅上一丢,奈何准头不行书包打了个滚落到了地上,只是陈宇已经转头出门并没有看到。

站在晒坝里见到父亲在驱赶着牛犁地,小牛在牛圈里哞哞叫着,在拉犁铧的母牛时不时的就往牛圈方向看一眼。

陈宇拿了一把锄头慢悠悠的走到路旁将散落在路上的泥块一点点的铲除,心里想着下一次该怎么去和小英说自己其实也不懒的,同样是农村的孩子凭什么就说自己懒?那块大大的地已经被父亲犁得差不多了,此时离得老远的父亲只是远远的看了陈宇一眼,眼神略带着点诧异,大概是在想今天的小儿子是吃错了什么药回来得那么早。

陈宇很少干活又加上力气小故而干得非常的慢,当他把那条路上的泥块都铲尽之黄昏已悄然降临,王老表他们大猫小猫两三只才说说笑笑的结伴从陈宇旁边路过。

王老表名叫“王伟”小名叫“二妹子”,母亲还在家时就说过他父亲和母亲一个姓,所以教自己管王伟父亲叫大舅,那么王伟就理所应当的是自己表哥。

陈宇很好奇他们今天在路上都玩了些什么,猜想是不是又去秘密基地里建造那所“凌霄宝殿”去了,陈宇决定明天早上上学时去看一眼。

近两年那个所谓的“摩托车下乡”政策很受欢迎,因此村里大多的年轻小伙子都买了一辆125或者150的摩托车,陈宇听哥哥缠着父亲说了很多次,说什么125的摩托车跑得快150的力气大之类的,反正就是缠了父亲很长一段时间,在去年还没有过年的时候父亲就拖在离城里不远的四叔帮他打听有没有二手的,他说买一辆也好家里自己有去那里也方便。

不久后四叔就带着哥哥买了一辆二手的黑色125“新大洲本田”双排气筒的声音也大大的,看起来可气派了。

自从有了摩托之后哥哥就变了,开始不再耐烦理会陈宇,整天就骑着他的摩托车跑来跑去的,父亲还说他一天到晚就像只“骚叫鸡”似的,对这个评论哥哥是无所谓的,他只会关心油箱里还有多少油。

屋门口的鱼塘边那颗毛桃树在流逝的时光里已经熟了两回了,陈宇今年十二岁了很多的事开始变得敏感,心事什么的也都多了起来,值得一提的就是现在哥哥的摩托车归陈宇了,因为哥哥去了市里读职中去了,摩托车是个“黑户”所以只能躲着交警骑去不了远的地方,唯一和哥哥不同的是钥匙在父亲手里,只是哥哥走的时候交代了要时不时的打火热一下车所以陈宇才会把摩托车看成是半个自己的。

还记得哥哥自从有了摩托车之后把墨镜一戴小西装一穿看着还是人模狗样的,只是上学的时候从来不会载着自己,放学了也是不会载着自己回来,他说他有很多朋友要一起走带着小孩子不方便,对此陈宇沮丧了很久。

陈宇慢慢开始对异性产生极大的兴趣,陈宇在校门外的小卖部里买过好几次打火机,并不是陈宇学会了抽烟,而是那个两块钱的打火机***后面有个手电筒,把火机倒过来打开开关以后手电筒亮起就会投射出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光膀子女孩子,不同盒子里的火机投射出的女孩子也各不相同,有的是没穿衣服有的是没穿裤子,看多了之后陈宇脑子里就会整天都在发呆,老师讲的什么也过耳即忘。

在前几年陈宇还很喜欢和邻居家的三姐玩,她比陈宇大了三四个月所以两人玩的也还和睦,至少没有骂过架更没有打过架,但是三姐家里并没有继续供她上学,在去年的时候三姐就辍学了,据说是和二姐一起在成都帮一个餐馆打工。

那时的陈宇也会偶尔和三姐有一些亲密的举动,可是陈宇脑子里并没有出现别的什么想法,只是觉得是正常的。

今年的陈宇不知道怎么了,他自己也不了解,只知道开始喜欢和当初那个一看到就会很不忿的小英一起走,欣喜的是现在的小英终于不会叫叔了,开始叫陈宇的大名了。

今天课间的时候任家妹妹找到自己并塞给了自己一个纸条说是小英给自己的。

陈宇好奇的打开那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上面娟秀的字映入陈宇眼帘,上面写道:“今天放学在老地方等我。”

看完纸条后的陈宇随手就将纸条给毁尸灭迹,像递纸条什么的在学校是被老师严厉禁止的,为此不得不防一手。

今天的时间和往常一样过的格外的漫长,终于熬到下课铃响了之后陈宇随手拿起语文和数学两本书就冲出了教室,和陈宇一样跑得快的大有人在,毕竟那么大个学校又不止陈宇一个人坐在后门旁边。

自从学校翻新过后楼梯旁的水泥扶手也更加的光滑了,只要是下楼陈宇从不会走路,蹦起来坐在扶手上呲溜一下就下去的事情不方便吗?所以为什么还要用脚走?小英很优秀很受老师的喜爱,现在学校的大喇叭就是小英在里面喊通知,听说是个什么主席来着,反正应该官挺大的。

但是优秀的人往往都是走在最后面的,陈宇在路边上站了了半天才看到小英和任家妹妹联袂而来,小英更漂亮了笑得也更好看了,穿的衣服也更漂亮了,别人都说小英很凶是个女霸王,但是陈宇却从没有感觉到过,一直都觉得小英很温柔,又爱笑又好相处总之是哪哪都好,就是太优秀了陈宇自诩是个“三好学生”所以和小英在一走陈宇感觉到压力有点大,就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小英却好像并不在意这个。

小英夸陈宇又变帅了吧陈宇闹了个大红脸,只有任家妹妹真的很烦人总是说些话来怼陈宇,让陈宇觉得这个死丫头真的很煞风景。

晚上陈宇算着时间觉得小英活应该干得差不多了就跑去小英家门口等她。

在小英面前陈宇很是正经,说的话也很是文明,做派和穿着都开始讲究起来了。

小英像做贼似的从厕所后面溜出来,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看的陈宇有点想笑。

两人就并排走着,说着学校里的八卦就一直沿着公路往上走,一直走到树林茂密的地方月光照射不进来显得很长一段路都阴森森的,小英胆小每次到了这里就不敢往前走了,说是上面的崖下面有鬼。

后来说的陈宇也有点害怕了,所以两人都是从小英家拐角处走到这个位置,又从这里折返下去,往返走个两三次才会分开。

陈宇从最开始的隔着很远到现在的走两步就用肩膀轻轻的撞一下小英,但是小英并没有和任家妹妹说的那样像打她同班男同学一样打自己,直到后来陈宇的胆子逐渐的大了起来,开始不满足只和小英压马路了,开始渐渐地去到小英家陪着她干活,当然……是小英在干活陈宇就在边上陪她聊天。

这天晚上陈宇拿着自己砍的苦竹做的笛子坐在鱼塘边上瞎吹,沐浴在月光之下看着鱼塘的水面波光粼粼感受着微风拂面陈宇觉得自己像是个艺术家。

一夜无话……翌日陈宇在家门前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小英还有某个跟屁虫。

“我们都背那么大个书包,为啥子你天天就抱着两本书?你没有作业的嘛?”跟屁虫任家妹妹疑惑的问陈宇。

“我们三好学生咋跟你们成绩好的比哦,书拿回去了又没有时间看还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干嘛?”陈宇回到。

任家妹妹气鼓鼓的道:“那你读书是给你自己读的还是帮你爸爸读的嘛?”陈宇不屑的道;“关你跟屁虫屁事,有这么和二哥说话的吗?”顿时任家妹妹就偃旗息鼓了……因为开始的拌嘴这一路三人都没咋说话,因为只要陈宇一说话任家妹妹就要找茬,任家妹妹一说点啥陈宇就控制不住的在旁边阴阳怪气,因此沉默是这一路的康桥。

在到了学校之后即将分手之际任家妹妹又递给了陈宇一个纸条子,陈宇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拆开后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就知道这个纸条子的主人是谁了,陈宇嘴角控制不住的翘了起来。

“昨晚听到你吹的笛子好混乱,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短短的两行字,娟秀的字迹看的人忍不住想去找个最好的同学炫耀,但是陈宇还是选择了将纸条毁尸灭迹。

回到座位上把昨天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拿了出来,看了半天看的陈宇脑壳青痛。

起身去组长那里抢了一本一个成绩还不错的女同学作业,回到座位上就埋头赶工,至于把别人名字都给抄上的低级错误陈宇是坚决不会犯的。

陈宇的速度很快,在头遍上课铃响起后不久就将作业抄完递给前排的同学传给了组长。

老师擦着第二遍上课铃来到教室,课程大多都是上午四节课语文或者数学,中间穿插着思想品德历史或者音乐美术啥的,下午两节课语文或者数学,或者其中一个穿插个体育,根据周一到周五小浮动的变化着。

但是除了语文数学历史和思想品德外像音乐美术还有体育这种课要么是几乎没有的,要么是被语文老师拿来自习,要么是数学老师拿来考试。

上了两节课之后做了眼保健操便是要去操场上做广播体操。

穿着花花绿绿的同学们把校服穿出花来了,女同学们都穿得整整齐齐只有男同学们穿着像是庙里的和尚穿着蓝白相间的袈裟。

做广播体操的时候好好做是会被损友取笑的,做操的时候平时上山爬树手脚灵活且无所不能的同学们此刻像是一个个的化身成了脑瘫患者,手脚大多都不受控制轻轻的摆动着活像是:“春光灿烂猪八戒”里的龟丞相在划水。

今天的两位主课老师难得的大发善心一次,将音乐课还给了兼教初一英语的王老师,为此同学们纷纷大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坐在垃圾桶旁边的李同学还大喊了三声万岁。

王老师说想看同学们的才艺表演,陈宇大胆的举手表示想要露脸。

眯眯的注视下陈宇昂首挺胸的走上讲台很是投入的唱了一首“大城小爱”赢得了全班的掌声。

放学后陈宇一如既往的和小英还有跟屁虫一起回家,陈宇边走边吹嘘着今天自己在台上唱歌时的场景死丫头任妹妹在边上阴阳怪的道:“哦哟,才不得了喃”说着还啧啧两声。

陈宇苦这个死丫头很久了但是苦于拿她没有任何办法,说嘛又说不过,打嘛又不敢打,真的好无奈。

今晚不能和小英去溜马路了,下午下起了毛毛雨,雾罩也慢慢的越来越浓。

此时的农村马路还是纯天然的,晴天就是硬化路面,雨天就是水泥路,并伴随着不规则的凹坑和水洼,那些坑洼都是拉木头的大货车给压出来的。

即将分手时陈宇看着额头上发丝沾着滴滴水珠的小英,又余光看了跟屁虫一眼后欲言又止,便将手里捏了很久的一个像是鹌鹑蛋一样的纸团塞给了小英,随后转头飞叉叉的往家跑,边跑还不忘说着明天上去找她玩。

今晚上除了瓦片上滴落的雨水传来的滴答声外格外的安静,绪纷飞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睡意又起来看了半夜的《李小龙传奇》后才打着哈欠倒在床上。

翌日星期六,陈宇吃了饭后放下饭碗就顶着小雨往小英家跑去,呼哧呼哧的跑到小英家看到她正蹲在屋檐下费劲的搓着衣服,黑色的瓦片上滴落的水珠像是一颗颗晶莹的珍珠从她身前温柔的滑落,白色的洗衣粉泡泡带着芳香从盆里溢出,乌黑的发丝扎成了一个丸子在头顶高高的竖起,穿着单薄的小英看着格外的娇小。

陈宇弯着腰低着头跨过了滴着水珠的屋檐默默地站在小英身后就静静地看着陪着。

时间好似定格般沉默却又不突兀,不知不觉中被薄雾笼罩的天空已经开始变得厚重直至混沌,屋檐上滴落的水珠也逐渐的连成了线。

小英母亲在地里干活,但随着雨势的变大也不得不回来暂时的躲躲雨。

陈宇不知道为何小英母亲总是时不时的看自己一眼,但是却也没有当回事,在村里能让陈宇发怵的人还真不多。

正在陈宇饶有兴致的看着小英拧衣服时她母亲突然说了一句“有的人真是一天没有事干,闲的人老是来打扰忙的人。”

说完就戴着草帽出门了。

陈宇突然很心虚也有点尴尬,但是自诩脸皮厚的陈宇强压下心里的想要回家的念头赶紧去帮着小英拧着粗粗的衣服棒子。

真是搞不懂为啥小小的一个家有那么多的活计,洗完衣服的小英又要去热水洗头。

“你要是还有别的活要***就先去干,我来给你烧火热水。”

这是陈宇来这半天说的第一句话,小英笑眯眯的说了句“那就麻烦你了哦。”

打破了平静的陈宇心里很是雀跃,时需要二十分钟甚至半个小时才能顺利的将火烧燃的陈宇在不到十分钟就升起了熊熊的火焰,看着从灶台里窜出火舌的陈宇在心里自得的想着“真是连老天爷都想让自己在小英面前长脸。”

柴火灶烧水的速度不是在十多年后的电磁炉可比拟的,很快那几瓢水就在锅里泛着白色的小气泡。

看着小英蹲在那里洗头一会儿扯一下后领,一会儿拉一下衣服的陈宇其实很想上去帮她将后领的衣服往后拉着,但是却只有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心里想着自己去帮忙的详细经过脚步却是半步没有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