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三重月洞门,青铜浑天仪的轰鸣越来越清晰,陆沉突然停步——前方丹墀上,用朱砂画着与他现代草稿本相同的“坐标系”。
“此乃‘浑天坐标系’,”苏挽月抬手叩击浑天仪铜环,星芒在她袖口投下流动的光斑,“三年前太子落水时,龙舟正是停在‘心宿二’方位,而河底捞起的玉坠……”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锦盒,“刻着与你休书相同的算学符号。”
打开锦盒的瞬间,陆沉瞳孔骤缩。
羊脂玉坠上,浅浮雕的“y=x²”函数图像,正是他昨夜在现代错题本上默写的抛物线。
更震撼的是,玉坠背面用小篆刻着“沉”字,与他笔记本封面的血字如出一辙。
“郡主可曾测过玉坠的材质?”
他突然伸手,指尖几乎触到玉坠表面,“若我没猜错,这玉来自西域于阗,其密度……”“放肆!”
随行的司天监博士厉声呵斥,“怎可对郡主信物无礼?”
苏挽月却抬手阻止,眼中闪过兴味:“你能仅凭肉眼,便知玉坠产地?”
她将玉坠放在浑天仪的子午环上,“说下去。”
陆沉深吸一口气,现代物理老师的话在脑海中回响:“密度=质量/体积,可用排水法测量……”但古代没有电子秤,他扫过浑天仪旁的铜制量器,灵机一动:“取一升清水,将玉坠浸入,若水位升至一升零三钱,便是于阗羊脂玉,因其密度为2.95克/立方厘米。”
司天监博士们面面相觑,苏挽月却点头示意婢女照做。
当玉坠入水的瞬间,陆沉注意到她袖中滑落半幅图纸——正是他现代画的“抛物线在抛石机中的应用”,只不过用蝇头小楷注着“景和年间失传的‘冲车改良图’”。
“算学博士,带陆公子去‘知星阁’。”
苏挽月忽然转身,声音压得极低,“莫让第三个人看见他的笔记本。”
知星阁·密室 巳时暗门在七声更鼓后开启,陆沉跟着苏挽月踏入密室,霉味中混着陈年墨香。
石壁上嵌着六盏青铜灯,灯芯竟呈算筹形状,当苏挽月用墨血点亮时,陆沉终于看清墙上的壁画——两个重叠的圆,中间站着持卷书生与握算筹的女子,题字“沉月同辉,双卷归一”。
“这是五百年前的《墨卷现世图》,”苏挽月指向书生眉角的痣,“与你一模一样。
而旁边的算筹……”她抬手,墨血在掌心聚成金色算筹,“是每代守护者的印记。”
陆沉的笔记本突然发烫,内页自动翻到奶奶手札那页,泛黄纸页上的云纹,竟与壁画背景完全重合。
更惊人的是,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半卷残破的古籍,封皮剥落处,露出“陆沉”二字的朱砂印。
“这是六百年前的《沉星算经》,”苏挽月小心翼翼翻开,“作者陆沉,曾在太庙里用算学证明‘天圆地方’之谬,却在完稿当日被***所杀。”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陆沉眉角,“史书记载,他临终前说‘吾名沉,必复生于沉星之时,携天书破局’——而你,恰好生于‘荧惑守心’的异象之年。”
陆沉指尖划过古籍内页,突然发现某页空白处,用现代圆珠笔写着“2003年11月23日 陆沉出生,爷爷在产房背《周髀算经》”——这正是他的出生日期,字迹与他现代错题本上的一模一样。
“郡主,”他突然抬头,“我能看看贵府的族谱吗?
或许能找到……”“不行。”
苏挽月打断他,墨血算筹在掌心渐渐消散,“族谱记载,沉郎现世时,必遇三大劫:算学劫、科举劫、墨卷劫。
而你现在要做的——”她指向石台上的浑天仪模型,“是用你说的‘三角函数’,改良这台误差极大的窥星仪。”
陆沉凑近模型,发现天球上的刻度竟比现代黄赤交角少了三度。
他掏出笔记本,在空白页画下“太阳首射点移动轨迹图”,旁边标注“α=23°26′”:“问题出在黄道与赤道的夹角,若将窥星仪的仰角调至此角度,再配合我写的‘节气修正表’——”“等等,”苏挽月突然按住他的手,墨血与他掌心的云纹短暂共鸣,“你如何知道,五百年前的司天监曾因夹角误差,误判‘荧惑守心’的时间?”
陆沉愣住,现代记忆中并没有这段历史。
但笔记本此刻却自动翻到某页,上面用红笔写着:“2018年历史高考题:大盛昌和年间司天监误判天象,导致太子落水案调查延迟——”“因为这是历史的‘错题’,”他忽然明白,笔记本不仅记录知识,还能显现古今重叠的事件,“就像我在现代解错题,现在要在古代修正它。”
苏挽月的瞳孔微微放大,她终于相信族谱上的预言——眼前的陆沉,真的是能连接古今的“双卷之人”。
正当她要继续追问,密室顶部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一盏青铜灯应声熄灭,算筹灯芯上的墨血,竟在石壁上投出“柳”字阴影。
“是***的细作!”
苏挽月拔剑指向暗门,“他们终于对司天监下手了。”
陆沉迅速收起笔记本,指尖划过玉坠上的抛物线:“郡主,若我用‘抛物线公式’计算刺客位置,你能一箭封喉吗?”
苏挽月挑眉:“试过才知道——但先说好,若算错角度,你的休书就不止是休书,而是祭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