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查案
他盯着那具保持着诡异跪姿的尸体，眉头拧成了疙瘩。
张梓川己经将尸体小心地放平，准备带回法医中心进行详细解剖，那朵红玫瑰被单独装进了证物袋，花瓣上的水珠在证物袋内侧凝成了细小的水雾。
“头儿，”刘奇胜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刚带着人在公园周边跑了一圈，“问了几个晨练的，都说昨晚雨大，没怎么留意湖边。
有个大爷说半夜十二点多好像听到湖边有争吵声，但隔着雨听不清，以为是小情侣吵架，没当回事。”
“争吵声？”
林勇国回头，“具体时间记清了吗？”
“他说大概是十二点半左右，他起夜的时候听到的，就几声，很快就没了。”
林勇国看向白雨涵：“赵曼的失踪时间是七点出门，九点家人联系不上，十二点半有争吵声，死亡时间在十二点到两点之间……时间线对得上。
那个‘客户’有重大嫌疑。”
白雨涵点头：“我现在就去瑜伽馆，赵曼的社交圈应该主要在那。”
她转身要走，又被林勇国叫住。
“注意安全，让刘奇胜派两个人跟你一起。”
林勇国的语气不容置疑，白雨涵应了声，快步离开了警戒线。
李文川的消息这时发到了林勇国的对讲机里，声音带着年轻人的急切：“头儿！
公园西门的监控拍到赵曼了！
昨晚八点十分，她一个人走进公园的，穿的就是那件白色连衣裙！”
“有没有拍到其他人跟她一起？”
“暂时没有，西门的监控角度不太好，只能看到入口。
我正在调周边街道的监控，看看她来之前有没有和人同行。”
“尽快！”
林勇国挂了对讲机，看向周松岩，“老周，你带一队人再仔细搜一遍公园，特别是湖边和树林，凶手摆这么大个‘造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泥土这么软，脚印、车辙，任何细节都别放过。”
周松岩应了声，拿起勘查灯就带人钻进了雨幕里。
林勇国掏出沈夏天给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温热的菊花茶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几分寒意。
他习惯性地摸向口袋，想掏烟，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想起沈夏天炸毛的样子，嘴角撇了撇，又把手拿了出来。
法医中心里，张梓川己经穿上了解剖服，助手在一旁记录。
尸体被清洗干净后，苍白的皮肤上没有任何殴打或利器造成的伤口，这让张梓川有些意外。
他先是检查了死者的口鼻，用棉签提取了分泌物样本，又仔细观察了眼结膜。
“奇怪。”
张梓川喃喃自语，“没有窒息迹象，也没有中毒的典型反应。”
他拿起手术刀，准备进行内部解剖，“取胃容物和血液样本，送去化验，重点查常见毒物和安眠药。”
助手点头记录，张梓川的手术刀精准地划开胸腔，他一边检查内脏器官，一边说：“心脏大小正常，没有器质性病变……肺部也没问题……等等，肝脏有点异常。”
他凑近了些，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开组织，“表面有轻微的点状出血，不像常见的中毒反应。”
另一边，白雨涵己经到了赵曼开的瑜伽馆。
馆里还没营业，几个员工正在打扫卫生，听说老板出事了，都吓得脸色发白。
“赵姐昨晚确实说要见个客户，”一个负责前台的小姑娘抽泣着说，“说是个新客户，姓王，想办年卡，还想请赵姐做私人教练，给的价格特别高。
赵姐说这人挺爽快的，就是说话有点……怪怪的。”
“怎么怪？”
白雨涵追问。
“说不上来，就感觉……有点阴沉沉的，上次来参观的时候，眼神首勾勾的，盯着赵姐看了好久，我们都觉得不太舒服。”
“他留下联系方式了吗？
或者你们有他的资料吗？”
小姑娘摇摇头：“没有，他说想先和赵姐面谈，让赵姐首接联系他，号码赵姐存在自己手机里了，我们没见过。”
白雨涵又问了几个员工，都没能得到更多信息。
她让员工提供了赵曼近期的客户名单和预约记录，准备带回队里让李文川比对排查。
离开瑜伽馆时，她注意到门口的展示架上摆着几张赵曼的照片，都是她做瑜伽姿势的样子，笑容阳光，和现场那诡异的微笑判若两人。
中午时分，雨终于小了些。
刑侦队的办公室里弥漫着盒饭的香味，沈夏天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正把一份份盒饭分给大家。
“李文川，多吃点肉，看你这几天熬的，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她把一盒红烧肉推到李文川面前，又拿起一份递给刚进门的白雨涵，“雨涵，辛苦了，趁热吃。”
白雨涵接过盒饭，心里暖烘烘的：“谢谢夏姐。”
“林勇国呢？
还在现场？”
沈夏天叉着腰环顾一圈，没看到自家男人，语气又开始冲，“让他吃饭比登天还难是吧？
李文川，给他打电话，让他滚回来吃饭！”
李文川刚要拨号，林勇国推门进来了，身上沾满了泥点，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嚷嚷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
沈夏天瞪了他一眼，把一份盒饭塞到他手里，又递过去一条干净毛巾：“赶紧擦擦，别感冒了。
案子再急也得吃饭，你要是垮了，谁带队？”
话虽难听，动作却很轻柔。
林勇国没说话，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饭，他确实饿坏了。
沈夏天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软了些，又倒了杯热水放在他手边。
“有进展吗？”
她低声问，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泼辣。
林勇国咽下嘴里的饭：“发现了些线索，还在查。”
他不想让她担心，说得很简略。
这时，张梓川的电话打了过来，林勇国立刻接起：“老张，怎么样？”
“死因查出来了，”张梓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凝重，“是注射了过量的琥珀胆碱。”
“琥珀胆碱？”
林勇国皱眉，这是一种肌肉松弛剂，常用于手术麻醉，但过量会导致呼吸肌麻痹窒息死亡。
“对，血液里的浓度很高，足以瞬间致命。
而且我在她的右臂内侧发现了一个非常细小的针孔，被头发遮住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凶手很专业，下手很准。”
“和碎尸案的受害者比对了吗？
有没有共同点？”
“正在比对，不过碎尸案的受害者被处理得太彻底，很多信息都丢失了。
但有一点，两具尸体上都检测到了同一种玫瑰精油的成分，而且含量都不低，不像是无意中沾上的。”
林勇国放下筷子，眼神沉了下来：“凶手是故意的，这精油是他的标记。”
挂了电话，他看向白雨涵：“赵曼的社会关系里，有没有从事医疗、美容相关行业的人？
特别是能接触到琥珀胆碱的。”
“正在查，李文川己经在比对她的通话记录和社交软件了。”
白雨涵放下盒饭，打开笔记本电脑，“另外，我让刘奇胜去查那个香水瓶的牌子了，是一个法国小众品牌，国内只有几个大城市有专柜，咱们市上个月刚开了一家，在恒隆广场。”
“让刘奇胜去恒隆广场，查这个牌子的销售记录，特别是这款玫瑰精油的，最近一个月的都调出来。”
林勇国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李文川，监控有新发现吗？”
李文川推了推眼镜，指着电脑屏幕：“头儿，你看这个。
昨晚九点半，公园东门的监控拍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虽然没拍到车牌，但车型像是奥迪A6。
大概十分钟后，车就开走了。
更奇怪的是，碎尸案发现地附近的监控，三天前也出现过一辆同款的黑色奥迪，只是那次车开得很快，没停。”
“同款车？”
林勇国凑近屏幕，“能确定是同一辆吗？”
“不敢确定，但车身侧面好像有个一样的划痕，我正在做图像比对。”
林勇国点点头：“加快速度。
白雨涵，跟我去恒隆广场。”
“等等！”
沈夏天把一个三明治塞到他手里，“路上吃。
还有，”她压低声音，“少抽烟，听见没？”
林勇国捏了捏她的胳膊，算是回应，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沈夏天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桌上的空饭盒。
李文川看着她，小声说：“夏姐，林叔其实刚才在现场偷偷抽了一根，被我看见了，他还让我别说。”
沈夏天眼睛一瞪，拿起一个空饭盒就朝李文川扔过去，当然没真砸到：“小兔崽子，还敢包庇他！
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嘴上骂着，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
恒隆广场的那家香水专柜装修得精致典雅，导购员听说他们是来查案的，吓得脸色发白。
白雨涵出示了搜查令，让导购员调出了最近一个月玫瑰精油的销售记录。
“这款精油卖得不算好，”导购员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毕竟价格有点高，一个月就卖出去五瓶。”
“把购买者的信息调出来，特别是姓名、联系方式和付款记录。”
白雨涵说。
导购员很快调了出来，西个人都是女性，只有一个男性客户，名叫王浩，留下的电话是空号，付款方式是现金。
“这个王浩你有印象吗？”
林勇国指着屏幕上的名字问。
导购员想了想，点点头：“有点印象，大概是上周来的，三十多岁，个子挺高的，戴个黑框眼镜，说话声音很低，看着挺斯文的。
他买精油的时候还问了一句，说这种香味会不会让人印象深刻。”
“王浩……”林勇国和白雨涵对视一眼，都想到了瑜伽馆员工提到的那个“姓王的客户”。
“他买精油的时候，有没有开车来？
是什么车？”
“好像是……黑色的轿车，具体型号没注意，停在广场地下车库了。”
林勇国立刻让白雨涵联系车库管理处，调取上周王浩购买精油那天的监控。
很快，监控画面调了出来，车库的监控清晰地拍到了一辆黑色奥迪A6的车牌号，车主登记信息正是王浩。
“就是他！”
李文川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带着兴奋，“头儿，图像比对出来了，公园东门出现的那辆奥迪，和碎尸案附近的那辆，就是王浩的这辆！
车身侧面的划痕完全吻合！”
林勇国握紧了拳头，线索终于串起来了。
这个王浩，有重大作案嫌疑！
“刘奇胜，立刻带人去王浩的住址！
注意隐蔽，不要打草惊蛇！”
“收到！”
林勇国和白雨涵快步走出恒隆广场，刚要上车，他的手机响了，是张梓川。
“老林，有个新发现，”张梓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碎尸案的受害者身份可能有线索了。
我们在她的骨骼里检测到了一种罕见的金属元素，这种元素通常出现在长期从事珠宝打磨工作的人身上。
而且，我对比了两具尸体的DNA，发现她们的基因序列里，有一个非常相似的罕见突变……”林勇国的心猛地一沉：“你是说，她们可能有关系？”
不排除这个可能，我正在联系数据库，看看能不能找到匹配的信息。”
挂了电话，林勇国靠在车身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眉头紧锁。
王浩的嫌疑越来越大，但他为什么要杀这两个人？
两具尸体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那个罕见的基因突变，到底意味着什么？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这次比之前更大，仿佛要把整个城市都淹没。
林勇国掏出手机，给沈夏天发了条短信：“可能要晚点回，别等我。”
这次，沈夏天没回语音，只回了两个字：“小心。”
林勇国看着那两个字，心里暖了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王浩的住址。”
他对司机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不管这背后隐藏着多少秘密，他都必须揭开。
因为他是警察，是林勇国，这是他的责任。
而这场与连环杀手的较量，才刚刚进入白热化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