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昼夜之分,天空永远是沉郁的暗红,建筑的墙壁爬满干涸的血痕,像一张张扭曲的脸,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规则——弱肉强食,生者为王。
街边的阴影里,随时能看到蜷缩的身影,他们眼神麻木,要么在舔舐伤口,要么死死盯着过往者,像伺机而动的野狗。
偶尔有厮杀突然爆发,利刃入肉的闷响与濒死的哀嚎此起彼伏,却没人会停下脚步,仿佛这不过是日常的背景音。
我攥紧九号名牌,将自己缩在宽大的斗篷里,尽量降低存在感。
修罗神的声音再次响起:“杀戮之都,不相信眼泪,只认手上的血。
去斗魂场,积累你的第一份杀戮吧。”
斗魂场建在主城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黑石堆砌的看台上坐满了面目狰狞的观众,他们挥舞着手臂,疯狂地嘶吼着,等待着下一场血腥的对决。
场中央的沙地早己被血染成暗褐,坑洼里还残留着破碎的骨片。
“九号,上场!”
嘶哑的声音从扩音装置里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深吸一口气,掀起斗篷下摆,露出藏在靴子里的短刃——这是出发前特意准备的,在无法使用魂技的地方,最原始的武器反而最可靠。
对面的闸门升起,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他***着上身,肌肉虬结,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痕,手里拎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巨斧,看向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居然派个小丫头来送死?”
壮汉狞笑一声,巨斧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也好,让老子活动活动筋骨!”
看台上爆发出哄笑,夹杂着“杀了她撕碎她”的叫嚣。
我握紧短刃,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头脑更加清醒。
养母教的格斗技巧、穿越前看过的无数战斗画面、修罗魔剑隐隐传来的杀戮渴望……所有能调动的力量都在体内翻涌。
壮汉率先冲来,巨斧带着破风的呼啸劈向我的头顶。
我矮身避开,斧刃砸在沙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趁他收势的间隙,我像只灵活的猫,贴着他的身侧滑到背后,短刃毫不犹豫地刺入他后腰的旧伤处。
“呃啊——” 壮汉痛呼一声,反手一斧扫来。
我猛地后跳,躲开这含怒一击,却被他带起的劲风扫中肩头,***辣地疼。
“小畜生!”
壮汉彻底被激怒,疯狂地挥舞着巨斧,招招致命。
我不敢硬接,只能凭借身形灵活不断闪避,目光死死盯着他的动作,寻找下一次机会。
看台上的嘲讽渐渐变成不耐烦的怒骂,他们要的是鲜血淋漓的速战速决。
就在壮汉一记猛劈后力竭的瞬间,我瞅准时机,将短刃咬在嘴里,双手抓住他持斧的手臂,借着冲力翻身跃上他的后背,再猛地抽出短刃,狠狠扎进他的脖颈大动脉。
滚烫的血喷溅在脸上,带着浓烈的腥甜。
壮汉的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眼睛瞪得滚圆,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栽在一个六岁女孩手里。
全场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欢呼。
“干得漂亮!”
“这小丫头够狠!”
我站在尸体旁,抹了把脸上的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强忍着没吐出来。
左手掌心传来灼热感,修罗神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第一杀,完成。
记住这种感觉,这是你变强的基石。”
一个侍者模样的人走过来,在我名牌上刻下一道划痕,面无表情地说:“九号,积一分。
下一场,半个时辰后。”
我没说话,转身走下斗魂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刚才的冷静褪去后,后怕与恶心感涌上来,我扶着墙角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姐姐……” 恍惚间,仿佛看到光翎举着冰糖葫芦朝我笑,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欢喜。
我用力摇摇头,将那画面驱散。
不能软弱,在这里软弱就是死。
我掏出藏在怀里的一小袋金魂币——这是特意留着打点用的,塞给侍者:“给我来份干净的水和面包。”
侍者接过钱袋,瞥了我一眼,没多问,转身去了后台。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我啃着干硬的面包,望着斗魂场中央那片不断有人倒下的沙地。
一百杀,才刚刚开始。
但我知道,只要想到光翎在学院里等着我,想到养母倒在血泊中的模样,这双颤抖的手,就永远能握紧武器。
半个时辰后,侍者再次来喊:“九号,该你了。”
我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将短刃重新握紧。
这一次,眼神里的怯懦少了几分,多了一丝属于杀戮之地的冷冽。
第二场,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