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没了大半
考古师举起了双手，金属关节发出滑稽的咔嗒声。
塞托斯的核心处理器在纳秒间检索了两次数据库——这显然不是任何己知的惧亡者投降礼仪。
“这是哪个种族的礼仪？”
他扩大了检索范围，然而这个姿势也与他所知的其他种族无关。
“有意思的姿势，”塞托斯悄悄地给自己那根简陋的权杖增添了几道繁琐的花纹，这东西的丑陋让他难以忍受，“又是从哪个可怜种族学来的？
古圣的造物？”
他缓步向前，活体金属铸造的足甲与冰冷的地面碰撞出清脆回响，“寇尔克蛮子（古兽人）没有投降礼仪这种东西，艾尔达人（艾达灵族）的投降礼仪倒是华丽得令人发指......但它们的礼仪可不像你这般......”他停顿了一下，“丑陋。”
传感器传来的温度读数很低，若在血肉之躯的时代，他此刻定要换双软底靴才行。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的发声器泄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人类。”
“人类？”
塞托斯的声纹处理器中产出了一丝电子杂音，“一个新兴种族？”
他注视着塔拉辛搓动的金属手掌，这个动作在数据库中依然没有匹配项。
“没错，现在它们可是占据了银河系大半疆域呢。”
考古师的发声器里传出近似轻笑的电流声，“相当......有趣的物种。”
塞托斯的逻辑回路中泛起一阵不协调的波动。
按照原定计划，此刻他本该率领军团在银河系展开盛大的光复远征，或是侍奉在重登王座的寂静之王身侧。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他只是独自醒来，且一睁眼就撞见自己的朋友在行窃——偷的还是自己的东西。
现实与预期的落差让他感到失落。
“看来我醒得不是时候。”
权杖在他手中化作液态金属流回臂甲，“也许我该继续休眠......等到银河重归正轨的那天。”
“哎哎，别急着走啊！”
塔拉辛快步上前，这时塞托斯才注意到——这个狡猾的老东西走动时竟没有半点声响，大休眠带来的迟钝感让他此刻才发觉眼前不过是个搭载了低级智能的投影。
“区区一个低智能的投影......”塞托斯的面孔上浮现出人性化的恼怒表情。
他刚激活的疼痛感知模块正在嗡嗡作响，这让他更加烦躁，“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塔拉辛吩咐了什么？”
答案几乎立刻浮现在他的逻辑核心中。
他猛地转身，那把简陋的权杖又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该死的收藏癖！
你偷了我什么东西？”
“这个嘛......”投影中的塔拉辛搓了搓手指，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丑陋的那种，“我‘借走’了您的权杖。
还有您惧亡者时期的烟斗、软靴和青瓷花瓶。
哦对了，时间斗篷也暂时保管在我这儿——真的是暂借！”
投影往后跳了半步，仿佛预见到塞托斯的怒火。
“本来还想取走您那把古董佩剑的，但您那些醒来的圣甲虫实在......太热情了。”
“你专程来羞辱我的？”
塞托斯面无表情地说道，“很好。
我会向王朝法庭提交数项关于塔拉辛的指控。
而我现在就会对你这个可怜的智能投影进行重编程，墓穴不会嫌弃多一个墓穴仆从的。”
“等等！
塔拉辛大人给您准备了厚礼！”
投影手忙脚乱地在空中划出两个闪烁的超立方体全息图，“他说您苏醒后可能需要更新数据库，特意准备了这两个......”投影的声音变得吞吞吐吐。
“呃......里面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以塔拉辛大人的吝啬程度，这己经是破天荒的慷慨了！”
它学着主人的样子搓了搓手，“所以......能不能高抬贵手？
我这个初级智能还没活够呢。”
塞托斯沉默了半晌。
这个投影虽然智能等级不高，但那份油嘴滑舌的劲头倒是完美继承了它主人的精髓。
“补偿我自然笑纳，”他的声纹很平静，“但法庭的指控一个都不会少，我会请求寂静之王关闭他的重生协议。”
“可您还没查看补偿内容呢！”
投影急得闪烁起来。
塞托斯的手掌重重按在刚刚组装好的控制台上，整个大厅随之震动。
“你以为他只是偷了几件藏品？”
他身体在微微发抖，单纯是被那厚颜***的家伙气的，“那个贪婪的考古学家几乎搬空了我的整个墓穴世界！”
权杖再次敲击地面，震荡波在金属地板上扩散。
作为统治数十个墓穴世界的霸主——虽然这个规模在王朝中并不算大——塞托斯此刻却只能感知到这个残破墓穴的零星角落，本该充盈着能量回路的行星内核如今寂静得可怕。
“塔拉辛......”他的发声器因愤怒而产生细微的失真，“他什么时候堕落成这样的盗墓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