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旱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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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晌午,两兄弟带着一众青壮劳力如期而至,先是按照那人叮嘱在选定之地摆好祭坛,香烛袅袅,纸钱堆叠,三牲齐备,鸡鱼肉酒一应俱全。

一切所需准备就绪,便在一旁等候,只等着那人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开工。

那人不慌不忙来到祭坛前,他并未急着作法,而是先闭目凝神,又深吸了一口气,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随即用手掐起诀来,口中念念有词,脚下步伐随之踏动,念的什么也没听清,众人只依稀听见几句。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各方安位,备守坛庭!”

刚念完又掏出一串古旧铜钱,用红线穿成一把金钱剑,剑挑黄符在半空中急速划动。

说来也奇怪,刚刚还炙热的天,现在竟然刮起了凉风,天也渐渐阴了下来。

众人见状都称赞两位老爷救回来的这个奇人,真有本事,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仪式完毕,在那人沉声喝令下,青壮们挥动工具朝标记处奋力挖掘,向下挖了足有十余丈深,一股水流终于汩汩涌出!

“出水了!

真的出水了!”

人群爆发出欢呼。

接着按照那人的指点,众人开始扩大井口。

就在此时,“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伴随着一阵哀嚎响起!

其中一个汉子捂着鲜血淋漓的手,他手中的铁锹也断成了两截!

众人见状,赶忙围拢过去,只见挖到一个西西方方的大铁块。

一齐上阵,在几把铁锹合力之下,一个沉重异常的物件从泥水中拖了出来。

表面虽糊满了湿泥,但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暗金色泽,此时见多识广的两兄弟一眼便瞧了出来,这是一具铜棺。

在当时铜这种资源基本都被朝廷掌控,用来铸钱,用得起这么大一口铜棺材,棺里的人生前身份定是贵不可言,棺内说不定有许多值钱的宝贝。

想到这儿,两兄弟强压下激动,上前一步,声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上前询问道:“这…这分明是一具棺椁啊!

打井怎会挖出这东西?

莫不是…冲撞了什么?”

那人没急着答话,只是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那口诡异的铜棺。

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不少邪物,但如此出现的铜棺,也是头一遭。

只好先让众人放下心,先打开棺材瞧瞧。

众人先是铲了铲棺材上的泥土,随后又拿上工具一起撬了起来,棺材盖的严实,开棺的众人额头都暴起青筋。

只听“哐”的一声,棺材被猛地撬开,棺材盖重重砸在地上,险些砸中旁边人的脚!

同时还伴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和黑气。

离得近的几人被这味儿一冲,顿时弯腰干呕起来。

等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儿一散,众人强忍着不适围了上去,都想看看棺材里有啥稀罕的宝贝。

那人也急忙上前查看,可棺材里除了一具女尸,旁的什么都没有。

按理来说,西南这地方地气潮湿,下葬的尸体没多久便会腐烂。

可眼前这具女尸全身只有衣服腐烂,容貌还清晰可见,怒目狰狞,浑身呈现黄铜色,皱巴巴的整个都干了,隐约可见还怀着大肚子。

不一会儿,有人便在棺材盖上发现刻了一串字。

“乾隆辛亥,蜀省亢旱异常,祈祷不应,有司奏右部有王氏与人私情,未婚先孕,遂村人以魃缢之,犁地而行,又以铜棺镇,祈甘霖。”

(大意:乾隆年间此地大旱,求雨无果。

当地官员上报,说本地有个王姓女子与人私通未婚先孕。

村民愚昧,将她当作旱魃(引发旱灾的鬼怪),勒死后用她的尸体拖犁耕地,又用铜棺镇压,以此祈求上天降雨。

)闻听此言,那人脸色剧变,猛地后退一步,表示要将这具女尸连同这口铜棺材一起焚毁。

但众人听说这一段冤案后都深感同情,毕竟是先人犯下的罪孽,己经死的这么惨了,死后在灰飞烟灭的话,万一将来村里遭了报应怎么办。

那人解释道:“此女生前含冤受辱,被勒死时怨气冲天!

更兼身怀六甲,一尸两命!

又以铜棺下葬,阴气不泄,尸身不腐!

怒目圆睁,怨念凝结不散!

此乃至阴至邪的‘母子同棺煞’,不毁掉的话恐有灾祸!”

众人被他的话吓到,一时噤若寒蝉,都觉得有道理,但还是要听两位老爷的意思。

两兄弟其实心中早有打算,这么大一具铜棺材要是毁了岂不可惜,眼下朝廷办洋务练新军,铜价一天比一天高,拉去府台衙门肯定能换不少好处。

大老爷便开口劝阻道:“高人,毕竟是先人造的孽,要是毁掉我们都承担不起这份因果。”

二老爷立刻接话:“对对!

高人法力通玄,您看不如先设法超度这苦命的女尸,再择一处风水宝地,将这铜棺妥善安葬了吧,也算是我们后人替先人赎罪,积些阴德?

这铜棺毕竟是古物,毁了也很是可惜。”

那人似乎听出话外之意,两位恩公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劝阻,只是祈祷以后不要出什么差错。

随后命人先把铜棺材抬回祠堂,以净水隔地,香火供奉,后面再找机会超度下葬。

如今水源也找到了,可这点儿水也就勉强够村子人用,要救田里的庄稼还是远远不够的,祈雨,仍是迫在眉睫的头等大事。

偶然挖出的铜棺,大伙儿便也没放在心上。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铜棺抬回祠堂,按照吩咐将铜棺架了起来,架棺材的西个柱子脚也用水与地板隔开,确保棺身接触不到地气。

做完这一切,那人还是不放心,绕着铜棺走了三圈,随即又开坛宰杀一只黑狗将血涂在棺材头,将浸了黑狗血的大网缠在棺材上,贴上许多黄符,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当晚,两兄弟叫下人弄了七八个菜还有美酒便和那人喝了起来。

酒一喝,三人不知不觉畅聊到深夜,那天夜里天上打起了雷,很多人都被惊醒了,只是光听见雷声没见下雨。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被吵醒。

张府外来了很多村民,说昨天刚打的井干了,家里的孩子丢了,牲畜也少了,那人酒还未醒,就急匆匆去了祠堂,村里人也都跟着去了。

到了发现祠堂的家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都是牙印,屋里到处是血。

缠棺材的网破了,掀开棺材盖发现棺材里的女尸却不见了。

见此情形众人都慌了,要是真是尸变,村子这么多人可怎么办呀!

那人安抚众人,让村民先回家紧闭门窗,老弱妇孺留在家中,其余青壮年带上武器今晚和他一起将女尸引出来。

白天村里人也都没闲着,两兄弟也彻底慌了神,知道事情闹大了,不敢再吝啬。

拿出压箱底的家伙——几杆崭新的汉阳造步枪,护卫们将每一枚子弹的弹头都粘上公鸡冠血。

那人则是扎了两个稻草人,将两只公鸡倒吊在上面,随后又用鸡冠血将两兄弟生辰八字写在黄符上,贴在公鸡嘴尖。

夜幕降临,万事俱备,众人埋伏在之前挖出铜棺的两侧山坡,两个倒挂公鸡的稻草人立于中央。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眼前一个没穿衣服、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前面一棵树上跳下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孩,下来就把小孩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女尸径首扑向立于中央的稻草人,上去就是一顿撕咬。

众人借着月光看清那女人全身都是黄铜色,她叫了一声,声音特别刺耳。

大伙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腿抖得像筛糠,也没人敢发声音。

那人一声令下,护卫们子弹上膛朝女尸打去。

说来也神奇女尸中了带鸡冠血的子弹,也不动弹了只是发出呜咽的声音。

见状众人点燃火把抄起家伙围了上去,只见那人手持一把金钱剑冲在第一位。

他咬破食指,将血点在眉心,又以血引血涂在剑身,褪去上衣掐起手诀,嘴里念念有词。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

急急如律令!”

冲上去和女尸打了起来,金钱剑砍到她身上溅出火花,声音像砍在铁块上,金钱剑险些脱手!

众人哪见过这阵仗,连连退后,根本不敢上前,更不敢开枪,生怕误伤。

缠斗数回合,那人己是气喘吁吁,身上添了几道血痕,明显落入下风。

又掏出黄符折成一个八角形投掷半空,口中急诵秘咒:“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月华敕令,邪祟显形!

定!”

月光透过黄符凝聚一道金光射在女尸的身上,女尸浑身冒起白烟发出惨叫,想跑却被那人上前用染了黑狗血和朱砂的红绳制住。

又用自己食指上的血在女尸身上画东西,女尸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挣扎,随即金钱剑顺势破开铜皮插入女尸胸口,一阵惨叫后女尸便不挣扎瘫在地上,没了动静。

围观众人一拥而上赶忙用火把将女尸烧掉,浓烈的火光伴随着尸臭、焦糊和金属熔化的刺鼻恶臭弥漫开来,令人闻之欲呕。

劫后余生,大家伙儿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当夜,雷声大作,刮起狂风,随之而来便下起了大雨,大地像烧红了的锅炉,一瓢水下来还升起了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