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啊,前段时间你姥姥不是说想要只小狗吗,昨儿这几只小狗刚出满月,我谁也没给先让你来挑。
你有空着过来一趟哈。”
前两天姥姥还在惦记着小狗什么时候出满月,今儿祁叔就打来了电话。
江稚鱼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应了声“这就过去”便结束了通话。
刚下过雨的路面上还囤着些积水,江稚鱼拢着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绕过水坑,琢磨着待会儿回去用什么材料给小狗搭窝。
祁阳的烧烤摊后面有一条三面都是墙的死巷,里头堆放着不少杂物。
这地没人住也没人管,久而久之就成了祁阳的“杂物间”,破凳子破桌子一股脑地全扔这儿,一点也不怕丢。
.周肆燃冷眼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五六个人,终是没忍住笑着骂了句脏话。
雨下了几天,他就在家里闷了几天,这雨前一秒刚停,后一秒徐而再就掐着点打来了电话,喊他出去吃饭,说是庆祝他仨开学。
周肆燃眼看就要吃上羊肉串了,结果被绿毛连人带念想的堵在了这儿。
“周肆燃,上次喝多了让你讨了便宜,你要是现在跪地上叫我爷爷的话,我考虑考虑还能让你全胳膊全腿的回去。”
绿毛带人堵在巷口,不可缺少的开场白跟他新染的头一样非主流,青青草原中挑染了几缕红毛,也不知道在cos哪个热血动漫中的人物没cos明白,丑出了天际。
周肆燃嗤笑两声,也不多废话,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架肯定是免不了了。
他从旁边的旧拖把上扯出根棍子,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试了试手感,然后对着绿毛道:“菜就是菜,还挺会找理由。
要打就快点打,别耽误了我吃饭。”
狂妄自大,不知好歹。
绿毛举着手里的棍子冲过来时,周肆燃脑子里不合时宜出现的竟是祁叔拿着扫帚追着他跑的场景。
他顿时觉得手里的拖把杆有千斤重:这个拖把本来就是坏的,我只是把它给拆了,这应该不算是我弄坏的吧。
江稚鱼从巷口经过时,里面正打得激烈,各种脏话中夹着重物砸在人身上的闷响,听着就让人心颤。
路过的脚步有一瞬的微顿随后他便目不斜视地穿过了巷口。
远方有袅袅炊烟升起,周肆燃侧身躲过一拳时闻到了一股辣椒炒肉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从谁家厨房飘出来的。
他这会饿得厉害,心里想着现在耽搁这么久,不知道徐而再他们有没有给他点他最爱的干锅土豆。
心里只想着土豆了,一不留神后背被人狠敲了一闷棍。
周肆燃眉头一皱,背上的疼痛挟着一股子邪火首逼头顶,平日里微微上扬的眼尾此时压得很低,薄唇轻抿着,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子戾气。
一棍子将他刻意收着的狠劲逼了出来,侧身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纵使收了劲但那一脚也不轻,人倒地上爬了两下没爬起来,捂着肚子躺那哀号。
“别打了,我报警了。”
混乱中,有人举着手机站在巷口,三个***数字大咧咧的显示在屏幕上方瞬间吸引了众人注意力,与此同时还能听到里面隐约有声音传来:“请保护好自身安全,我们会尽快赶到现场。”
拥挤的巷子里瞬时安静了几秒,无论是挑事者还是正当防卫者都傻了眼。
谁家打架会叫警察啊,谁都不想被请去喝茶外加思想教育包吃包住等一条龙服务。
“距这儿最近的警局不足八百米,刚下过雨路上人少车少,最多两分钟警察就会赶来,现在距我打完电话己经快一分钟了。”
面对一群打红了眼的人,江稚鱼声音不大,但能听见声音里微薄的颤意。
周肆燃听着这声音便觉得耳熟,他回过头,透过绿毛几人的后脑勺看清了站在巷口的人。
如他所想,还真是那个“zhī zhī”。
周肆燃握在手里的棍子没松。
他瞅着小姑娘白白净净,细胳膊细腿的样,不由得想笑。
这丫头初来乍到,啥事也敢管,是真不怕引火上身啊。
一行人中绿毛最先反应过来,他前几天刚一日游过,暂时还不想再体验一次。
他回头狠狠瞪了眼正咧着嘴笑的周肆燃,没讨到什么便宜也不忘说结束语:“这次算你走运,我就不信你能次次这么走运。”
说完便拖起地上的人跑出巷口,临走前还不忘瞪江稚鱼一眼。
见人跑远了,周肆燃藏在袖子里紧握成拳的手指逐渐松开。
刚出了一后背的冷汗的江稚鱼被风一吹,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还没来得及从刚才那紧张的气氛中缓过来,手腕就被一道大力握住,被人带着往前快跑了几步。
圈在手里的腕子很细,周肆燃不用费力就能将整个裹住,即使隔着层布料他都觉得有些硌手。
“咳咳……”不知道跑出了多远,首到身后人猛咳了两声,周肆燃才停下喘了口气。
“咳咳咳……”江稚鱼弓着腰手扶着膝盖咳了几声,一张煞白的小脸咳得通红。
这姑娘体格也不行。
“你……你跑什么?”
江稚鱼深呼吸了两口,将气喘匀了些。
自己跑就算了,还拉着她干啥?
“你都报警了,我要是不跑等着被警察请喝茶?”
周肆燃也不怕脏,一***坐在马路沿上,掏出刚手机解锁,消息电话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
他随意扫了两眼,除了徐而再就是蒋灵泽。
“没报警,骗他们玩的。”
“……”周肆燃缓缓转头看他。
“那是条录音。”
“……”周肆燃摸了把脸。
“呵呵……你可真是胆大、人精。”
周肆燃和江稚鱼是一前一后进的门。
今儿来吃烧烤的人多,祁阳在那忙得热火朝天见这两人前后脚进来的也没多想,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忙去了。
“你小子去哪了来这么晚,消息消息不回,电话电话不接,我寻思你让人堵路上了呢。”
周肆燃刚在徐而再旁边坐下,就结实挨了他一巴掌,好死不死的正好拍在了被人敲了一棍的地方,疼的周肆燃嘶了一声,额头瞬间疼出了冷汗。
“咋了,你嘶啥?”
平日里互相拍几下都习惯了,有时候就算打几拳也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来,这冷汗都出来了看样子不太像装的。
徐而再诧异地看了看自己手掌,说:“难道我的铁砂掌练成了?”
蒋灵泽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皱着眉不由分说地将周肆燃短袖推上去,一道长长的红痕赫然出现在他背上,明白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棍子敲出来的。
徐而再凑上去一看瞬间炸了,“噌”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被他动作带倒,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MD,那天没把他们那帮孙子打服是吧,明的不敢来就来玩阴的。”
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是绿毛那伙人干的,“这事没完,我这就去教教他怎么做人。”
徐而再周肆燃还大两岁,早些年玩惯了上了个中专,上完第一年就死活不上了,他爸嫌他烦甩手扔给他个台球厅让他玩。
刚开始总有人来找事,那两年钱没多挣架倒是没少打,打服了打出名去了也就没敢有人再来了。
不过这两年徐而再倒是低调多了,尽量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这都跟他爸那个生意人学的:讲究一个“以和为贵”。
可这讲究讲究着就有不长眼的玩意踩他头上了,这他忍不了。
徐而再沉寂了多年,这忽然间一个上头,周肆燃和蒋灵泽怎么拉都拉不住。
眼看着他抄起手机就要走,坐在一旁的祁阳屈起手指轻扣了两下桌子,眼皮子连抬也没抬,就见刚刚还在浑身冒火的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瞬间蔫了。
徐而再转头看了眼旁边人,一声不吭地深吸了口气然后弯腰扶起刚碰倒的椅子,手机又扔回了桌上。
浑身的火被人压了回去,只剩些浓浓的黑烟也让风顺着吹没了。
祁阳倒了杯子冰镇雪碧放徐六面前,示意他喝了,见人仰头喝了个干净,他才慢悠悠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没脑子,你也没脑子?”
徐而再没说话。
周肆燃在家睡了一天啥也没吃又刚干完体力活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他盯着面前的干锅土豆片,拉下衣服说了句没事,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只可惜被人搅和了。”
“搅和?”
蒋灵泽抓住了重点,以为内有乾坤,耳朵都竖起来了,“谁搅和走的?”
周肆燃开口:“zhizhi。”
???“啥玩意?
zhizhi?
这兄弟谁啊,竟还有壮士敢管你这闲事?”
徐而再在脑海里搜罗了一圈也没从认识的人中搜到个叫zhizhi的。
看着众人纷纷投来探究好奇的眼神,周肆燃喝了口汽水,抬眼,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环绕了周围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一处,冲那边扬了扬下巴:“那呢,刘叔邻居家孙女。”
江稚鱼怀里抱着只黑棕色的小狗,站在烧烤架旁不知在跟祁阳聊着什么,清澈的眼底透着笑意。
怀里的小狗黑乎乎的,右前腿比其他三条腿短了一截,软乎乎的肉垫只有小小一块,就连前爪都只有两个。
江稚鱼过去时,箱子里其他小狗都靠在一起互相取暖,只有这只小黑狗瘦瘦小小地缩在角落里,耳朵耷拉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既胆怯又无畏地看着她。
她当机立断要下了这只有点残疾的小狗。
她抱着狗临走前似乎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回头对祁阳说:“祁叔,后面的那个巷子我看里面放了不少东西,杂七杂八算起来也不少钱。
我来的时候看见有几人贼头贼脑地在翻东西,见有人来了就跑了。
要不有空着还是在那安个摄像头吧,丢了东西也好找,咱家的东西也不能让人白拿是不是。”
从祁阳那出来时天己经完全黑了,怀里的小狗小声呜咽着,江稚鱼伸手安抚似的摸摸狗狗头顶,心里想着给他起个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