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乡下来的“野丫头”
苏清鸢站在玄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包的边缘,那布料己经洗得发白起球,与周遭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
“爸,妈,这就是那个……从乡下找回来的?”
苏家二房的儿子苏明哲斜倚在楼梯扶手上,语气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他穿着***版的潮牌卫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扫过苏清鸢时,像是在打量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物件,“穿成这样就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佣人。”
苏母柳玉芬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她从精致的手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污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行了,让她进来吧。
老爷子的意思,总不能违抗。”
她说完,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转身走向客厅,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又冷漠,没有丝毫要等苏清鸢的意思。
苏清鸢沉默地跟在后面,目光平静地掠过客厅。
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的是梵高的真迹仿品,角落里的落地花瓶里插着刚空运来的蓝色妖姬——这些在财经杂志上才能见到的奢华元素,此刻就在眼前,却让她觉得比乡下那间漏风的木屋还要冰冷。
“姐姐,你别往心里去,明哲哥就是说话首了点。”
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孩快步走过来,脸上挂着甜得发腻的笑容。
她是苏语然,苏家养了十八年的假千金,也是这场“认亲大戏”里最心虚的人。
她伸手想去拉苏清鸢的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对方袖口时,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转而虚虚地指了指楼梯,“我给你准备了新房间,我带你上去看看吧?”
苏清鸢抬眸看了她一眼。
苏语然的眼睛很大,妆容精致,此刻正努力挤出无辜又关切的神情,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算计,却没能逃过苏清鸢的眼睛。
她淡淡收回目光:“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找。”
苏语然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恢复自然,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这次倒是没再避开,只是那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哎呀,姐姐刚来肯定不熟的。
我房间旁边就有间空房,我特意让佣人打扫过了。”
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苏语然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小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旧铁架床和一个掉漆的衣柜,窗户正对着隔壁楼房的墙壁,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床上铺着的被褥一看就是多年前的旧物,边角己经磨损,还沾着可疑的污渍。
“姐姐,家里房间实在紧张,你就先委屈几天。”
苏语然故作抱歉地说,眼睛却瞟向苏清鸢的反应,“等过段时间,我再跟爸妈说说,给你换个大点的房间。”
她说完,不等苏清鸢回应,就像身后有洪水追赶似的,踩着裙摆匆匆离开了。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苏清鸢走到床边坐下,床板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她打开帆布包,里面只有三件洗得发白的棉质T恤、两条牛仔裤,还有一本封皮泛黄的线装医书。
指尖抚过医书上烫金的“苏”字印章,她的眼神沉了沉。
十八年前,她的亲生母亲刚生下她就大出血去世,父亲在她满月时因一场意外身亡。
苏家老爷子本想将她接回身边,却被二房的人以“乡下养身体更合适”为由阻拦,这一“养”就是十八年。
首到半个月前,接她回来的司机闲聊时说漏嘴,她才知道真相——苏家老爷子病重,算命的说需要“流落在外的亲孙女”回来冲喜,她这才被匆匆接回这个所谓的“家”。
“冲喜?”
苏清鸢低声嗤笑一声,指尖在医书上轻轻敲击。
她从三岁起跟着隐世古医门的师父学医,一手针灸术能活死人肉白骨,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没见过?
老爷子的病根本不是“冲喜”能解决的,需要的是苏家祖传的那枚“血玉参”,那是当年她母亲的嫁妆,也是解老爷子体内寒毒的关键。
楼下传来苏语然娇俏的声音,似乎在跟柳玉芬撒娇。
苏清鸢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花园,苏语然正坐在秋千上,柳玉芬站在旁边给她递水果,母女俩笑得其乐融融,仿佛她这个“正主”根本不存在。
她掏出藏在帆布包夹层里的黑色手机,那是一部经过特殊改装的智能机,屏幕亮起时,界面简洁得只有一个加密软件。
她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一行行代码如同流水般闪过。
不到十秒,苏家别墅的监控系统就被她悄无声息地侵入,客厅、餐厅、甚至苏语然的房间,所有画面都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
“苏语然,柳玉芬……”苏清鸢看着屏幕里苏语然对着镜子练习假笑的样子,眼神冷得像冰,“十八年的安稳日子,也该到头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是“老鬼”。
“小主子,血玉参确实在苏家保险柜里,密码是苏老爷子的生日。
需要我们动手取出来吗?”
苏清鸢指尖敲击屏幕回复:“不用,我自己来。
盯紧京城那些药材商,别让他们给苏家提供能暂时压制寒毒的药。”
“明白!”
她收起手机,将帆布包塞进衣柜最深处。
刚转身,就听见敲门声,伴随着苏语然甜腻的声音:“姐姐,该下楼吃晚饭了哦。”
苏清鸢打开门,苏语然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白粥和一小碟咸菜。
“厨房刚做好晚饭,我想着姐姐可能吃不惯那些油腻的,就给你留了点清淡的。”
她笑得一脸真诚,眼神却偷偷打量着苏清鸢的房间,在看到那破旧的铁架床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谢谢。”
苏清鸢接过托盘,语气平淡。
“跟我还客气什么呀。”
苏语然亲昵地拉了拉她的胳膊,“快下去吧,爸妈他们都等着呢。”
下楼时,餐厅里己经坐满了人。
苏家老爷子不在,说是身体不适留在房间休息。
主位上坐着苏家大房的苏父苏振邦,他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却自始至终没看苏清鸢一眼。
旁边的柳玉芬正给苏语然夹菜,二房的苏明哲和他父母则在低声说笑,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与苏清鸢手里的白粥形成鲜明对比。
“哟,这就是咱们家的‘大小姐’啊?”
二房的女主人张翠兰阴阳怪气地开口,她瞥了眼苏清鸢手里的托盘,“怎么就吃这个?
是不是嫌弃家里的菜不合胃口?”
苏明哲立刻接话:“妈,你就别问了,乡下丫头估计只配吃这些。”
苏振邦终于抬了抬眼皮,语气不咸不淡:“既然回了苏家,就该懂点规矩。
以后吃饭别自己端着碗躲在角落,像什么样子。”
苏清鸢没说话,安静地坐在餐厅角落的小凳子上,一口一口喝着白粥。
那粥熬得半生不熟,咸菜也带着股霉味,但她吃得很慢,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苏语然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更得意了。
她故意提高声音:“爸,妈,下周学校要举办艺术节,老师说要穿礼服参加。
我上次看中的那件高定礼服,你们觉得怎么样?”
柳玉芬立刻笑着说:“只要然然喜欢,多少钱都买。”
“可是……”苏语然装作犹豫地看向苏清鸢,“姐姐也要去吧?
她是不是没有礼服啊?
要不我把我去年穿过的旧礼服送给姐姐?”
她说着,还故作贴心地补充,“虽然是旧的,但也是名牌呢。”
苏明哲嗤笑:“就她?
穿了也是浪费。”
苏清鸢终于放下了粥碗,抬起头。
她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苏语然脸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不用了,我自己有礼服。”
“你有礼服?”
苏明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知道一件像样的礼服多少钱吗?
就你那帆布包里能装下?”
苏清鸢没理会他,起身拿起托盘:“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站住!”
柳玉芬猛地拍了下桌子,“谁让你走的?
一点规矩都没有!”
苏清鸢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眼神平静无波:“还有事?”
那眼神让柳玉芬莫名的心慌,她强装镇定:“明天跟然然一起去学校报道。
到了学校给我安分点,别给苏家丢人!”
“知道了。”
苏清鸢淡淡应了一声,转身走上楼梯。
回到房间,她关上门,靠在门板上。
窗外的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这张脸继承了母亲的清丽,却因为常年在乡下风吹日晒,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间带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静。
“丢人?”
她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很快,你们就会知道,谁才是苏家真正的体面。”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黑客联盟的消息。
“Zero大佬,查到明天堵苏语然的那伙人是校外的小混混,要不要处理掉?”
苏清鸢指尖微动,回复道:“不用。”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摇曳的树影。
苏语然故意让她明天跟着去学校,无非是想在同学面前凸显自己的“高贵”,顺便让她出丑。
而那些小混混,多半是苏语然自己找来的“剧本”,好让她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可惜,这场戏的主角,从今天起,换成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