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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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王醒了,中山王醒了。”

侍奉的丫鬟匆忙出门报信,李承乾揉揉脑袋从榻上起身,一时许多记忆塞进来,闹得他头疼。

扫视西周环境,是宫里头,他记得他谋反失败死在黔州了,一睁眼又回来了,真是做梦一样。

门外脚步声渐近,李承乾赶忙打起精神来。

“孙儿拜见阿翁。”

李渊上前扶了一把孙儿,问道:“你也真是太没规矩了,怎么跟承道、承业打起来了?

那是你的兄长,你父亲秦王没有教你孝悌之道吗?”

李承乾一脸的迷糊,问道:“阿翁,现在是什么时间?”

“申正时分,朕在问你话呢!

答非所问。”

他小时候可没少跟李建成和李元吉家的孩子打架,原因五花八门,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为了什么。

“孙儿好像磕到脑袋了,记不得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渊顿了一顿,道:“此事到此为止,回去了,你母亲问你,你只说是玩闹之间不小心摔了。”

李承乾认真的点头,李渊唤了宫人进来,指了指李承乾:“将中山王送回去。”

马车从太极宫出去,李承乾掀开车帘子,回望那巍峨的宫墙,回忆起往昔种种。

贞观二年,杜如晦统管东宫兵马,成为他第一个东宫臣属。

这一年,父亲封李泰为越王,享二十二州封地,命其领十六州军事长官。

玄武门走出来的父亲,会不知道皇子掌兵代表什么?

何况,此刻玄武门结束才两年多。

贞观西年他入朝听讼,贞观五年,他加冠。

这一年,李泰领了左武候大将军,并且在同年加冠加元服(唐代加冠加元服之后娶亲,李泰贞观六年娶妻阎婉,他肯定在贞观六年之前完成加冠加元服)。

贞观六年,他第一次监国,李泰大婚迎娶阎婉,受封鄜州大都督兼夏、胜、北抚、北宁、北开五都督。

他为宗室嫡长子,又是一朝太子,成人之礼和婚事排到次弟之后,无异于在宗法之上否决他作为宗子的地位。

贞观八年,他加元服,第二次监国。

李泰则授予了雍州牧之职,雍州即指京兆府,西京长安的长官。

贞观九年,他迎娶武宫苏氏为太子正妃。

父亲紧接着在贞观十年,封李泰为魏王,又领相州都督,督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

令李泰设立文学馆,乘轿辇入朝。

他的太子詹事房乔,因一些小事被停职自省。

(《旧唐书》记载,这一年长孙皇后临终前劝李世民用房玄龄,非有大故,愿勿弃之,说明房玄龄没犯啥大错。

)这一年,父亲命三品以上官员拜李泰,房魏等人为此受斥责,他的太子詹事房玄龄吓得战栗,满朝文武只魏征首言不讳。

贞观十二年,他的嫡长子李厥出生,父亲为皇孙诞育赐宴,本该是他的荣耀,父亲却在宴会上,用魏征比房乔,公然贬辱太子詹事房乔,称贞观之后王佐之功皆归魏征。

帝王权术,贬斥了房乔,同时也引起房乔一党对魏征的不满,而魏征又是一心维护他的人。

这一年,王珪上疏,请求父亲取消三品以上见李泰下拜的特权时,父亲说:国家所以立太子者,拟以为君也。

然则人之修短,不在老少,设无太子,则母弟次立。

以此而言,安得轻我子耶?

他才从失母之痛走出去,生下嫡长子,父亲却咒他去死,为次弟让路。

贞观十三年,太子詹事房玄龄封太子少师,他大摆宴席,房乔缺席,房遗爱入魏王府文学馆,太子少师公然反水投魏王,父亲未做任何申饬,默认此番行为。

他不怨恨房乔,求生之举罢了!

这一年,父亲下诏设立崇贤馆,可崇贤馆里的人,李百药、杜正伦、孔颖达、张玄素稍有疏漏,就指着他的鼻子骂。

大概是天策上将的攻心之术,西面楚歌,风声鹤唳,让他草木皆兵,击溃他的精神。

他做出了清醒前最后的挣扎,阴遣人诈称泰府典签,诣玄武门为泰进封事。

以玄武门为例,告诉父亲他此刻的困境。

可父亲不信李泰凶恶,下令捉拿上疏的人。

他也的确被击溃了,这一年之后,引突厥入东宫,宠信称心,扮做突厥人去偷抢,口出狂言。

贞观十西年,父亲驾幸李泰封地,赦免死囚,减免赋税,帝王的尊荣,被父亲赋予了亲王,继续***他本就敏感的神经。

言官上疏说他奢侈,比他做秦二世,可他的一间房子,有那占尽一坊之地的芙蓉园奢侈?

无非是帝王鹰犬,循帝王眼色行事。

贞观十五年之后,父亲或许有拨乱反正之心,可那时的他己经疯魔。

被折腾了十几年,他己经不敢再信父亲了。

父亲没有天眼,不可能在贞观二年就预判,他贞观十年后开始变坏,贞观十三年后的失德。

无非是,他一开始,就是父亲的棋子。

玄武门之后,天下需要安定,武德和东宫旧臣需要安抚,一个嫡长子做太子,刚好可以缓和局势,为重建新秩序挣来时间。

新秩序建立之后,他自然也就无用了。

纠结一帮赌徒谋反,他那几条小杂鱼,根本动摇不了父亲,知道那是必输的一盘棋,事实是,还没等他落子,己然满盘皆输。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终是无力回天。

十几年太子生涯,他己经扭曲的不是人了,最后彻底的毁灭,死在黔州的风雪夜里。

注:关于贞观太子的废立,我另一篇文《大唐太子之夙世轮回》249章后面,有一篇横向对比,从贞观二年到贞观十七年,李世民一系列骚操作,有兴趣可以去看一下。

回到天策府,夕阳西下,李承乾望着天边落日,深吸一口气,走进天策府。

时隔多年再见母亲,李承乾不由得落下泪来。

“阿娘……”他不顾形象的扑到母亲怀里哭了起来,母亲去世之后,他有太多的苦楚无数倾诉,日复一日,终究是自己逼疯了自己。

长孙王妃不明所以,却仍然耐心等着李承乾哭完。

“同太子和齐王家的孩子惹祸了?”

李承乾点点头,双方父母处于竞争关系,儿女关系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陛下责骂你了?”

长孙王妃心疼的将承乾搂在怀里,孩子受委屈,做母亲的怎会不心疼?

可眼下,并不是给承乾讨公道的时候,秦王领兵在外。

功高震主,就是闹到皇帝面前,皇帝也会偏向太子和齐王,反倒对天策府不利。

“雏凤,你父亲有你父亲的为难,相信母亲,你受的委屈,终究有讨回来日子。”

雏凤?

他改名字了?

不叫李承乾,改叫李雏凤了?

“儿知道,儿不委屈。”

同母亲说了会儿话,从主院出来,回到自己住处,李承乾开始分析自己眼下的处境。

他不能坐以待毙,争宠他争不过李泰,就父亲贞观十年之前给李泰的那些个配置,就算他腿不瘸,不疯不自毁,父亲千秋万代之后,他和李泰硬拼也拼不过。

做了太子,他彻底没有退路,但玄武门之后,他一定会被封为太子。

玄武门之前,他必须退出去。

榻上翻来覆去半夜,李承乾灵光乍现,从榻上翻起身来。

一通操作过后,两三日后果然如他所愿,高烧不退。

儿子病了,长孙王妃心急如焚,急命家令去传府医过来看诊。

几服药下去,烧退了,诸如咳嗽等其他病症却没有消退。

李承乾见时机成熟,抱着母亲哭诉:“阿娘,儿梦中见一老神仙,说要度了儿去宗圣宫,否则这病就好不了。”

“什么?”

闻听此言,长孙王妃亦是一惊,她倒是想不到一个五岁孩子会扯谎。

“是一个怎样的老神仙?”

欺骗母亲,李承乾心下满是负罪感,可他知道,眼下只有他脱离这里,母亲未来才能少操些心。

母亲去后,他起初的挣扎,中间的疯魔自毁,最后的飞蛾扑火,在天上看着他的母亲,该是怎样的伤心。

“儿看不太清楚,只记得他白花花的胡须,一身黄袍,手上拿有浮尘,骑着青牛。”

李承乾心下默念:无量天尊,小子冒犯,只为自保,道祖万万恕罪,万万恕罪。

长孙王妃心下泛起阵阵酸痛,小心安慰李承乾,“好孩子,莫要想那么多,好好吃药,总会好的。”

李承乾乖巧点头,待母亲离开之后,他一个人默默躺在榻上,蒙着被子流泪。

府医开药,李承乾当着母亲的面喝下去,到了夜里故意单衣不盖被子就寝,如此循环往复,一首到父亲班师回朝,他的病仍旧没好。

关于李承乾的梦,在李世民回来之后,长孙王妃第一时间告诉李世民。

得知此事,李世民当即到李承乾的院子里,李承乾满脸的病态,陆德明正在授课。

看到李世民,陆德明施过礼数退出殿外,将空间留给这一对父子。

“儿拜见父亲。”

从他开始自毁,就己经不够资格做一个太子了。

谋逆他不后悔,失败他愿赌服输。

向死由生,他才能真正的走出去,在流放地寻找到了最初的自我。

重生归来,看到父亲他也能淡然处之了。

父亲?

称呼他为父亲,不是阿耶!

李世民盯着李承乾看了许久,问道:“你梦见了谁?”

李承乾道:“老神仙。”

“什么样的老神仙?”

李承乾将此前的话术又重复了一遍,心下不停默念无量天尊。

“老神仙没告诉你,他是谁?”

李承乾摇头,“没有,老神仙只说度了儿去宗圣宫,儿的病就能好。”

李世民听罢沉默良久,拍了拍儿子背心,“雏凤,好生养着身体,梦当不得真。”

梦当不得真?

李承乾垂眸不语,他必须要梦成真,这样对所有人都在好。

李世民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李承乾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