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绽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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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元年,北洋王朝的春日,来得比往年迟缓些。

宫墙内的柳树才抽出星点绿芽,掖庭局的青砖道上,青璃的身影己随着晨起的钟声,融入这深不可测的宫廷。

青璃年方十六,原是江南姑苏书香世家的女儿,父亲官至太常寺协律郎,却因首言触怒权贵,被构陷下狱,家道中落。

族中叔伯为求自保,将她送进宫选秀,美其名曰“为家族求一线生机” 。

选秀那日,她着月白绫裙,眉眼间藏着江南女子的柔,却又因家变,添了几分同龄人少有的坚韧。

殿选时,垂帘听政的孝湘皇太后斜倚凤榻,目光扫过青璃,忽而开口:“这丫头,眼波藏得住事。”

一旁的女官忙应和,青璃便得了“常在” 位分,赐居长春宫偏殿 “漱玉阁” 。

初入宫,青璃如履薄冰。

同住长春宫的,有早她三年入宫的 “芸答应” ,生得娇俏,却因性子张扬,在去年冬日失了圣心,被冷落至今;还有 “晴贵人” ,出身武将世家,父亲是镇守边关的将军,在宫中颇受礼遇,只是待人接物,总带着股说不出的傲气。

每日卯时,青璃随众人去给太后请安。

孝湘太后端坐在紫檀雕花椅上,发髻插着鎏金累丝嵌珠凤凰步摇,目光扫过众妃嫔,最后落在青璃身上:“新封的常在,可还习惯?”

青璃忙俯身行礼:“回太后,宫中一切都好,多谢太后垂问。”

太后微微笑了,这一笑,让青璃的心猛地一跳——她读不懂这笑意里藏着的深意,是赞赏,还是试探?

请安毕,青璃回漱玉阁,途中经过御花园。

忽听得假山后传来争吵声,一个尖细的声音骂道:“你个贱蹄子,竟敢弄脏我的新裙!”

接着是低低的啜泣。

青璃探头,见是晴贵人的侍女 “绿萼” ,正对着个小宫女颐指气使。

那小宫女膝盖渗血,像是刚摔过,手中的水盆还在滴水。

青璃心下不忍,上前道:“绿萼姐姐,不过是件衣裳,何必为难她。”

绿萼见是青璃,冷哼一声:“新封的常在倒会充好人,你可知这裙料是西域进贡的鲛绡,弄坏了,你赔得起?”

正僵持间,假山后转出一人,竟是媛禧夫人泓柔。

她身着石青缎常服,腰间系着攒珠丝带,目光扫过几人,淡淡道:“太后最厌宫人在园中吵闹,若传到太后耳中……” 绿萼吓得一哆嗦,忙拉着小宫女告退。

泓柔看向青璃,温和一笑:“妹妹心善,只是这宫中,善心也得用对地方。”

青璃忙行礼:“多谢夫人教诲,青璃记下了。”

望着泓柔离去的背影,青璃明白,这宫中的贵人,皆有不为人知的手段,自己这点善心,实在渺小。

回了漱玉阁,青璃侍奉的老宫女 “素兰” 己备好了茶水。

素兰在宫中二十余年,见惯了荣辱,拉着青璃的手道:“姑娘,咱们小门小户的,在这宫里,就得守规矩、藏锋芒。”

青璃点头,她何尝不知,只是这初入宫的鲜活气性,要全磨成谨小慎微,谈何容易。

第二日,青璃被太后传去寿康宫抄经。

寿康宫内,檀香袅袅,太后斜卧在罗汉床上,看青璃一笔一划写《金刚经》 。

写罢,太后指着经文道:“这‘因无所住,而生其心’ ,你可悟得?”

青璃垂眸:“臣妾愚钝,只觉得,在这宫中,若想安心,便得放下执念。”

太后眼中闪过异色,忽而笑道:“倒有几分慧根。”

赏了青璃一匣子南海珍珠,便打发她回去。

青璃捧着珍珠匣子,刚出寿康宫,便被晴贵人拦住。

晴贵人身着茜红绣牡丹裙,斜睨着她:“妹妹倒是好福气,刚入宫就得了太后赏赐。”

青璃忙行礼:“贵人说笑了,不过是太后慈悲。”

晴贵人却不罢休,伸手要摸珍珠匣子:“让本宫瞧瞧,太后赏的是何宝贝。”

青璃避之不及,匣子 “哐当” 落地,珍珠滚了一地。

晴贵人脸色一变:“好个不懂规矩的常在,竟敢冲撞本宫!”

青璃忙跪地请罪,正慌乱间,媛禧夫人泓柔又至,福了福身道:“贵人息怒,这珍珠匣子是太后赏的,摔坏了,怕是冲撞了太后的福气,不如让臣妾帮着拾起来,给贵人赔个不是。”

晴贵人虽气,却也不愿落个 “不敬太后” 的名声,冷哼一声离去。

泓柔帮青璃拾起珍珠,轻声道:“妹妹,这宫中的厉害角色,不止明面上的妃嫔,往后行事,更要周全。”

青璃含泪点头,这一日的波折,让她切实尝到了宫闱的厉害。

三日后,宫中举办家宴,为新入宫的妃嫔接风。

青璃身着月白绣水仙裙,跟着众人到了乾元殿。

殿内灯火辉煌,宣宗帝身着明黄衮服,坐在龙椅上,身旁是孝湘太后。

殿中歌舞升平,舞姬们长袖善舞,可青璃却无心欣赏,她敏锐地察觉到,各位妃嫔看向宣宗的眼神,或羞涩、或热切、或暗藏野心。

酒过三巡,太后笑道:“新入宫的孩子们,可有人会些才艺,为皇上助兴?”

晴贵人第一个站出,要跳 “惊鸿舞” 。

她身姿曼妙,舞姿却带着股刚劲,惹得宣宗微微颔首。

接着,芸答应唱了曲江南小调,柔婉动人,也博得了几声喝彩。

轮到青璃,她深吸一口气,取出随身携带的琵琶,弹起了父亲教她的《姑苏行》 。

琵琶声清越,似把众人带回了烟雨江南,宣宗听得入神,太后也微微眯眼。

一曲终了,宣宗赞道:“此曲清新,倒有几分趣味。”

赏了青璃一对羊脂玉镯。

散宴后,青璃回漱玉阁,素兰帮她卸了妆,看着她愈发清秀的眉眼,轻声道:“姑娘,皇上这一赏,怕是要让您成为众矢之的了。”

青璃摸了摸玉镯,目光透过窗棂,看向深黑的夜空——这宫廷的夜,藏着多少秘密与算计,而她,不过是刚探进头的小兽,前路漫漫,吉凶难料……此后几日,青璃明显感觉到,晴贵人对她的敌意更甚,芸答应也开始刻意疏远她。

而媛禧夫人泓柔,偶尔会在宫中相遇时,给她一个善意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怜悯,也有鼓励。

这日,青璃在御花园偶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 “张全” 。

张全笑眯眯地塞给她一个荷包:“太后说,姑娘在宫中,莫要怕事,也莫要惹事。”

青璃捏着荷包,心中一阵温热——原来,太后看似冷淡,却也在暗中照拂她。

又过了半月,宣宗翻了青璃的绿头牌。

青璃被抬去养心殿时,手心里全是汗。

殿内,宣宗批着奏折,见她进来,放下朱笔:“你倒像株刚出芽的柳,带着股子新鲜气。”

青璃垂眸:“皇上谬赞,臣妾不过是普通女子。”

那晚,宣宗与她谈江南的山水,谈宫中的趣事,青璃紧张的心,渐渐放松。

第二日,青璃晋封为 “贵人” ,赐号 “婉” ,居 “锦澜阁” 。

消息传开,晴贵人摔了满屋子的瓷器,芸答应在房里哭了半日,而太后,在寿康宫听得消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早有预料。

青璃搬去锦澜阁那日,媛禧夫人泓柔亲自来道贺,送了她一整套文房西宝:“婉贵人日后在宫中,当以笔墨为友,心清自安。”

青璃谢过,看着泓柔的身影,明白这宫中,总算有了个可信赖的人。

然而,晋封的喜悦还未消散,麻烦便接踵而至。

晴贵人买通了青璃身边的小宫女 “翠儿” ,在她的茶里下了 “驻颜散” ,此药初时让人容光焕发,实则损人元气。

青璃喝了几日,只觉精神恍惚,却不知缘由。

素兰是个细心的,发现翠儿行为可疑,暗中观察,竟撞见翠儿往茶里下药。

素兰怒打翠儿,翠儿供出是晴贵人指使。

青璃又惊又怒,素兰劝道:“姑娘,此事若闹大,对姑娘名声不好,不如找媛禧夫人帮忙。”

青璃寻到泓柔,将事情和盘托出。

泓柔皱眉:“晴贵人出身武将世家,若贸然处置,恐得罪她父亲。

但也不能让妹妹白白受害。”

思索再三,泓柔带青璃去见太后。

太后听了,拍案而起:“这后宫,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

当下传晴贵人来寿康宫。

晴贵人见事己败露,忙跪地请罪,哭道:“臣妾一时糊涂,求太后开恩。”

太后冷哼:“糊涂?

你可知,这药若长期服用,会要人性命!

念在你初犯,罚俸半年,禁足三月,若再犯,绝不轻饶!”

晴贵人连连谢恩,灰溜溜地退下。

经此一事,青璃在宫中的名声,反而更好了——众人皆赞她 “隐忍大度” 。

而青璃明白,这不过是宫闱斗争的开始,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宣和元年的暮春,青璃站在锦澜阁的廊下,看着庭中初开的芍药,思绪万千。

她从江南的闺阁女子,变成宫中的婉贵人,短短数月,尝遍了人情冷暖、权谋诡谲。

而孝湘太后的照拂、媛禧夫人的相助、宣宗的青睐,是她在这宫中立足的依仗,却也是别人眼中的 “刺” 。

她轻轻叹了口气,素兰在旁道:“姑娘,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可咱们只要守着初心,总会有出路。”

青璃点头,目光坚定——她要在这宫中,闯出一片天,为自己,也为冤死的父亲,讨回公道。

此时,乾元殿内,宣宗看着青璃的晋封册文,对一旁的大太监 “王顺” 道:“这婉贵人,倒有几分韧性,你说,朕是不是该多给她些机会?”

王顺赔笑道:“皇上圣明,婉贵人聪慧,定能为后宫添彩。”

宣宗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这宫廷,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局难下的棋,而青璃,会是这局中的黑马吗?

寿康宫内,孝湘太后摩挲着手中的佛珠,对媛禧夫人泓柔道:“这丫头,我越看越像年轻时的自己,性子倔,却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你多帮帮她,这后宫,需要这样的人。”

泓柔欠身:“太后放心,臣妾定会护着婉贵人。”

太后望着窗外的繁花,缓缓道:“只是这繁花虽美,开得太盛,便易招风摧折啊……”宫墙内的风,依旧无声地吹着,吹过青璃的锦澜阁,吹过太后的寿康宫,吹过宣宗的乾元殿,将这一帘帘的宫闱秘事,吹向更深的春日,吹向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