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阿烛跪在石像底座前,麻巾在青灰石面上擦出细碎声响。
这是他从十二岁起就接手的活计——老祭司说,石像的裂缝里藏着桑村的根,得用桑汁混着井水擦,才能让根须透气。
他指尖划过一道深缝时,摸到块嵌在石间的褪色木牌,上面用桑村方言刻着:“十二兽守门,桑汁续契”。
阿烛认得这是初代祭司的笔迹,村里族谱的封皮上就有一模一样的刻痕。
后颈突然发烫时,阿烛正数到第七十三道石纹。
二十三道鳞纹里,最醒目的虎纹突突跳动——二十三年前,老祭司用虎妖兽的骨粉混着桑汁烙下的,此刻像有团火在皮下滚。
他抬头望石像左眼,那滴悬垂三千年的血泪竟在动:黑红交杂的珠体晃了晃,映出十二道锁链缠月的冷光,三息后“啪”地砸进他虎口。
蚀骨的疼顺着指尖爬向心口。
阿烛低头,血泪珠在掌心蚀出微型八卦图,与后颈的虎纹严丝合缝地咬合。
他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蹭到怀里母亲留下的桑花手帕——帕角绣的桑枝突然舒展,叶脉渗出的血丝凝成红线,像苏醒的血管,轻轻拽着他往石像脚下的井口去。
“别擦。”
老祭司的桃木杖缠上他腕骨,杖头蛇首喷出的雾气裹着铁锈与桑汁的涩味。
老人弯腰时,阿烛瞥见他袖口露出的虎形骨雕,雕纹里卡着片干枯的桑叶,叶边沾着暗红,像没擦净的血,“这是虎妖兽在认亲。
它的血髓里,混着初代祭司的桑汁。”
井水不知何时涨了三寸七分,漫过井台刻着“景天”二字的古铭文。
老祭司突然自语:“每百年井水漫过‘景天’,就是契门要开的兆头。”
黑得发稠的水面上,无数婴儿瞳孔随着锁链震颤开合,每个瞳孔里都映着石像基座的裂缝——那里蠕动的肉须间,缠着半块青玉碎片,与阿月妆匣里的鲤鱼玉佩同源,碎片边缘的兔毛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毛梢的嫩绿像匕首挑开夜的眼皮。
“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