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它掠过葱郁的南坡雨林,贪婪地吸饱了水汽,变得沉重而粘稠,却在撞上那道凛冽的、海拔五千米的冰雪脊梁时,被无形的屏障狠狠推开。
湿热的云团只能在南坡倾泻它们丰沛的恩泽,化作瓢泼大雨,滋养着森林。
而北坡,这片柯定一守卫的土地,只得到冰川沉默的泪水——那融化的冰水,顺着巨大冰舌的沟壑悄然流淌,在亘古的冻土上蚀刻出新的、湿滑的、充满陷阱的小径,无声地宣告着气候的异常。
柯定一就站在这道分割水汽的山脊上。
迷彩服敞着怀,露出里面被汗渍反复浸染又风干的深色背心。
高原强烈的紫外线将他***的脖颈和脸庞烤灼成古铜色“红+二+团”,与军装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他伸出手,五指箕张,向着那片被暖湿气流搅动得如同沸粥般的虚空狠狠一抓。
指缝间似乎真的能感受到水汽的凝滞与沉重,仿佛攥一把就能挤出湿漉漉的云絮来。
然而,摊开手掌,只有山风呼啸而过,卷起细碎的冰晶,刺得皮肤生疼。
“雨不落北坡?”
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散,带着一丝不甘的沙哑。
胸腔里,那股被逼到绝境后燃起的、名为“创业”的野火,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熄灭,反而在这反常的暖风中烧得更加炽烈。
懦弱?
那东西早就在昆仑山口那场差点让他粉身碎骨的雪崩里,在界碑旁与偷越者短兵相接的生死搏杀中,被淬炼得无影无踪。
一个人,当死亡的黑翼数次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当他在鬼门关前反复横跳了几回之后,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
还有什么沟壑是他不敢去填平的?
风越来越暖,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燥热。
七月流火,这本该是雪山最威严冷峻的季节,此刻却像一个发了高热烧的巨人。
山腰处,那片被称为“孤岛”的中队驻地,也快被这反常的“烤”验融化了。
营房的铁皮屋顶在烈日下蒸腾着扭曲的热浪,连营区里那几棵耐寒的沙棘树都蔫头耷脑。
然而,就在这孤寂的山腰平地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正在野蛮生长。
得益于“远亲不如近邻”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