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岁,执掌沈家遍布十三州的银庄票号,算盘珠子就是我掌控的千军万马。
可此刻,这满堂的喧嚣人声,却比最难缠的账目还令人心烦意乱。
“沈大娘子,吉时已到!
新姑爷该请出来拜堂啦!”
喜娘那张涂得鲜红的嘴在我面前一张一合,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耳膜。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
招赘,这是继承沈家庞大家业无法绕开的铁律。
满城青年才俊,挑来拣去,竟只有这个来历不明、在城西“醉月楼”里弹琴的萧烬,勉强入了我的眼。
无他,只因他那张脸,实在清冷俊美得不像凡间物。
仿佛谪仙不慎跌落红尘,带着一身洗不尽的孤寒。
还有那双眼睛,深得像古井寒潭,偶尔撞见,总觉得里面藏了化不开的冰。
这冰,或许能镇住我这颗在算盘和账簿里浸得过于滚烫的心?
“请新姑爷!”
司仪拖长了调子。
喧闹声浪诡异地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道缓缓步入喜堂的身影。
萧烬穿着一身与我相配的、用金线暗绣了云纹的绯红喜服。
那极正的红色,本该是世间最灼热喜庆的颜色,可披在他身上,却生生透出一股拒人千里的冷冽,仿佛那不是喜服,而是某种沉重的、无法挣脱的枷锁。
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淡漠的阴影。
那张脸在满堂红烛的映照下,白得有些透明,嘴唇也抿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笑意。
他一步步走近,姿态无可挑剔地优雅,却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疏离。
周围的宾客,无论是真心来贺喜的,还是纯粹来看沈家女财神笑话的,此刻都屏住了呼吸,被这新姑爷身上那股奇异的矛盾气质所慑。
隔着眼前晃动的珍珠流苏,我清晰地看到他走到我身边站定。
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冽如雪后松针的气息,极其微弱地飘散过来,与我周遭浓郁的脂粉、酒肉、熏香格格不入。
司仪高亢的声音还在继续,像唱戏般念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我依着礼数动作,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粘在身侧这具躯体上。
他行礼的姿态一丝不苟,如同精心演练过无数次,每一个动作的幅度、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