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厉延修低着头数收银机里的硬币,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腹磨过边缘的毛边——母亲的电话刚挂,哭诉父亲又把给奶奶买药的钱输在了牌桌上,背景音里麻将牌的碰撞声钝钝的,像在他太阳穴上反复碾过。
他身上洗得发白的工服袖口卷了边,露出的手腕细瘦,骨节却格外突出,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紧绷。
“一包万宝路,软盒。”
女人的声音裹着雨气闯进来,带着点焦糖玛奇朵的甜香,和便利店消毒水混着泡面的味道格格不入。
厉延修猛地抬头,睫毛像受惊的蝶翼颤了颤,撞进一双笑盈盈的桃花眼。
女人穿件亮黄色吊带裙,外面松垮罩着件男士牛仔外套,裙摆被雨水打湿,贴在小腿上,勾勒出细腻的肌肤纹理。
她的指甲涂着亮片红,捏着钞票的指尖在白炽灯下闪得人眼花。
厉延修的目光先落在那截晃眼的锁骨上,又像被烫到似的慌忙下移,落在自己沾了点灰尘的黑色帆布鞋上,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滚。
“找零。”
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像是喉咙里卡了砂纸。
指尖递钱时没拿稳,不小心擦过她的指腹。
她的皮肤很凉,像刚从冰桶里捞出来,却带着某种灼人的温度,顺着神经一路窜上去,烫得他猛地缩回手,指节在收银台上磕出轻响。
耳尖在惨白的灯光下泛出薄红,不是那种健康的血色,是藏不住的窘迫,像被人扒开了心里最隐秘的角落。
“谢啦,小朋友。”
她接过零钱,却没走,反而靠在冰柜上拆烟盒。
金属箔纸撕开的轻响里,她指尖夹着烟递到他嘴边,涂着亮片的指甲离他的唇只有半寸,“借个火?”
烟蒂的薄荷味钻进鼻腔,厉延修偏头的动作太急,额前的碎发晃了晃,露出一点泛红的眼角。
他从裤袋摸出打火机,塑料壳上的漆掉了一块。
火苗窜起的瞬间,他被迫抬眼,正撞见她微张的唇,舌尖若有似无地舔过下唇,像在描摹一个无声的邀请。
呼吸里的甜香混着烟丝的苦,扑在他脸上,密不透风,他攥着打火机的手紧了紧,指腹沁出细汗,把那点塑料凉意都捂热了。
“你叫厉延修?”
她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