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姐姐同时被毒哑。
解毒药丸只有一颗,姐姐却抢先把药丢进嘴里。
从此,她一曲动京城,成功入住东宫成为太子妃。
谁知皇后认为她戏子误国,将她打入冷宫,惨死荷花池。
而我因不能言语,只能嫁给武将。
戍边三年,将军立功,我也被封为一品诰命。
可当我去冷宫探望姐姐时,却被她关进了兽笼惨被分食。
再睁眼。
面前摆着一颗解药。
姐姐将药盒推到我嘴边,眼神疯狂示意让我吃。
我不慌不忙捏起药丸。
这辈子终于可以为自己发声了。
只是可怜姐姐了。
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硬闯。
1
“这里只有一颗解药,你们姐妹想好了没有?”
爹爹的目光在我和楚畹儿之间来回切换。
楚畹儿一向骄纵跋扈,此时却将解药推到我面前。
眼神疯狂示意:
“你快吃了!”
我捏起药丸,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
只见她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哦,我就知道,能干出如此违背本性的事。
她也重生了。
可母亲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急忙劝阻她。
“畹儿,选秀在即,是你的前途重要,还是妹妹重要?这点事,你都分不清吗?”
我掀起眼皮看向爹爹,他却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见我没有吃解药,楚畹儿急得直跺脚,急忙用毛笔写下:
“娘,当然是妹妹重要,选秀的事,我一会再跟您商量。”
我爹一脸欣慰。
“畹儿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女儿!”
他要我以姐姐为榜样,还让我不要忘记姐姐的恩德。
我仰脖吞下了药,半晌后乖乖俯身称是。
见药效发挥如此之快,爹娘眼中有欣慰,更有痛苦。
他们看向姐姐的眼中满是疼惜。
我叫楚芸儿,和楚畹儿一母同胞。
我爹官至礼部尚书,对外说两个女儿他一碗水端平。
可不知为何,若论到好事,却从来只有楚畹儿一人。
若不是我们被投毒的事人尽皆知,只怕这解药根本不会让我看见。
上一世,楚畹儿抢走了解药。
她长歌一曲,动人心魄,被太子看中选为侧妃。
谁知她整日与太子长醉梨园,引起了皇后不满。
一次皇后生辰,她登场献艺。
却被皇后以靡靡之音影响国运为由,打入冷宫。
最后惨死荷花池。
而我被家里草草许给了年轻将军,婚后跟他去戍边。
三年后,他以军功请赏,为我讨来一品诰命。
皇后更是破格封我为郡主,为我兴建府邸。
世人都说我这个哑巴好福气。
不但跟将军鹣鲽情深,还得皇家青眼,未来前途不可***。
可当我去冷宫探望姐姐时,她却把我迷晕后丢到百兽园。
被百兽分食惨死的惨状,此时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闭了闭眼。
耳旁还回荡着姐姐的嘶吼。
“楚芸儿,明明最风光的人应该是我!你凭什么后来居上?你给我去死!去死吧!”
直到父母不喜的声音响起。
“你既然好了,就下去吧,别给你姐姐添堵。”
缓缓睁开眼睛,松开了攥紧了手心。
看着楚畹儿眼底的得意。
我欠了欠身子。
“女儿告退。”
迈出门槛后,我嘴角勾起冷笑。
既然她那么想要嫁给将军成为诰命当上郡主,我就如她所愿!
只是不知。
若是得知这福气背后耗了我半条命,她还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跟我抢吗?
2
姐姐不能言语,家里让我替她入宫选秀。
身在礼部的爹爹同上一世一样请来花魁娘子教我唱戏。
我学得有模有样,甚至比上一世的姐姐唱的还要好。
爹爹立马对我重视起来。
一场寿宴上,我羽衣霓裳能歌善舞,成了同龄选秀人的佼佼者。
自然而然,也引起了别人的嫉妒。
很快,有人造谣我出入风月场所,早就失了身子。
又有人说我天生媚骨,祸国殃民。
更有人在我的饮食里动手脚,企图把我毒死。
这些全都是上一世楚畹儿经历过的。
那时我虽然是哑巴,但也对她极力维护。
甚至以身试毒,差点儿被毒死。
可如今,我遇到了这些麻烦,她却装作不知情。
甚至,隔岸观火,看起了热闹。
我被舆论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她却重新成为了父母眼中宝。
他们商量要给她定一门好亲事,甚至打出了十里红妆的旗号要把她许给尚书府的大公子。
那大公子模样俊俏,能说会道,一表人才,可姐姐却不愿意。
她把庚帖扔了,只一心缠着父亲去打马球。
马球场泥泞不堪,并非高雅之地,京中贵女珍重自己的身份,若无大事是断然不去的。
怕爹爹不同意,她还用纸笔写下了有神仙给自己托梦,说是自己的机缘不在尚书府而在球场。
爹娘以为那里有能治她哑症的机缘,便允了。
只有我知道,她是想去偶遇小郑将军。
这一世,她放着太子侧妃不当。
就是想要当个荣宠加身诰命郡主。
楚畹儿以前自视甚高,被排挤孤立。
现在她放低身段,主动讨好其他贵女,竟然有了许多闺中密友。
就连顽劣刁钻的小公主都被她哄的团团转。
听说姐姐把解药毅然决然让给我这个妹妹,自己心甘情愿变成哑巴,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赏了我一巴掌。
我据理力争,却被爹爹以顶撞公主之罪罚跪祠堂。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因为她让给我一颗解药为众人不容。
三日之后,我的双腿已经跪得失去知觉。
楚畹儿带着她的闺蜜们来给我送饭。
食盒打开,里面的饭菜已经变质。
那馒头里夹的是粪坑里的臭石头。
那鸡肉是荷花池里的死青蛙。
楚畹儿见我不肯吃,故作伤心落了几滴泪。
小公主舍不得见她哭,便令下人们强行喂我吃。
直到我满口吐血,她们才满意地拍起了手。
我看得清楚,楚畹儿躲在小公主身后,眼底的得意快要溢出。
“你就算有曼妙歌喉又能怎样?这一世,还不是被我轻松拿捏?”
3
我从祠堂出来后,大病一场。
刚刚恢复,就到了给太子选妃的日子。
而姐姐虽不能言语,却如愿以偿来往于马场,游山玩水好不快乐。
选妃是由皇后亲自主持。
她特意让我上前问话。
“楚芸儿,你可知罪!”
我吓得急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小女不知。请娘娘明察!”
皇后冷冷一笑:
“都说你歌声曼妙,媚骨天成。”
“可在本宫看来,却是靡靡之音,祸国殃民!来人,把她的嘴巴撕烂,投去荷花池喂鱼!”
我战栗不已,抬起头急忙解释。
“娘娘,我没有......”
“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掌嘴!”
我心中不安,怎么现在就惹到了皇后娘娘?
上一世,明明是姐姐成为太子侧妃后,在她的寿宴上唱了一曲长相思,惹恼了她。
要知道,这长相思,可是皇帝怀念已故先皇后所做。
而当今的皇后是续弦。
可如今,我还没有展示才艺,皇后就想要我的命,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眼光扫到一脸得意的小公主时,我才明白。
原来,这背后有古怪。
宫女太监拉扯着我,我不肯从,李嬷嬷便甩了我几个巴掌。
“以为自己声音好听就能魅惑主上?难不成还想当太子妃?”
皇后娘娘更是不耐烦地摆摆手。
“赶紧带下去,不要让太子看到。”
我强压下恐慌,急忙对皇后磕了一个响头。
“臣女死不足惜,可是有要事相告于娘娘,事关国家社稷!”
小公主阻拦:
“皇后娘娘,这狐媚子的话不可信。”
可听到事关国家社稷的大事,皇后迟疑了。
我要来笔墨纸砚,将所告之事写于纸上,折好后呈给皇后。
她避开众人,片刻后瞪大了眼睛。
“此时当真?”
“千真万确,如有妄言,臣女甘心赴死。”
半晌后,皇后将纸条烧毁,对我摆摆手,算是放过了我。
选妃正式开始。
我不但没被除名,还成了颇得皇后赏识。
一曲歌毕,太子亲自把随身携带的香囊系到我的腰间。
小公主气红了眼。
我知道,她定会将这一切告诉姐姐。
果然,我刚回到家,就被拦在屋外。
母亲让我下跪,拿来家法惩戒我。
楚畹儿装做刚好路过的样子,身边跟着小公主。
母亲一看公主来了,心里更气,用了十分的力气拿藤蔓抽打我的小腿。
小公主走后,爹爹下朝满脸春风得意。
回到家看我躺在病榻,心里顿时惶恐不安。
楚畹儿装作给我送药,却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
“混帐东西,平日里你跟你母亲对她不好就算了,如今芸儿眼看就要当太子妃了,你怎可如此小心眼?”
姐姐被这突如其来巴掌打蒙了。
她没想到,对她百依百顺的爹爹,竟然会为了我打她。
她咬了咬牙,半低着头,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
我一直都知道她恨我。
我假装害怕,缩在爹爹怀里告状:
“爹,姐姐看我的眼神像极了看仇人,当初可是她主动把解药给我的,会不会后悔了?”
我爹讲我护在怀里怒斥她。
“你妹妹好不容易得皇后青眼相看,你偏又撺掇小公主去闹事,是觉得爹这个礼部尚书做的太稳当了?”
楚畹儿把银牙咬碎。
她想狡辩,可支支吾吾的却发不出声,急得额头冒出了细汗。
我假装心疼她,扯了扯爹的衣袖。
“算了,都是一家人。”
爹爹夸赞我姐妹情深识大体,又说我是有福之人,将来必能光耀门楣。
他不满地扫了一眼泪水涟涟的楚畹儿,转身拂袖而去。
屋里就剩下我和楚畹儿。
她快步走到桌前拿起纸笔写道:
“若不是我把解药让给你,你怎配皇后、太子的青睐?你以为自己当真能做的了太子妃?且先得意吧,看我逆风翻盘,定把你踩在脚下!”
我盯着她脸上的五指印,眉毛一挑。
“好,那我们走着瞧。”
算算日子,小郑将军也快班师回朝了。
此次回京述职后,他会去马场打球。
上一世,我与他在马场相遇,因缘际会,定下终身。
这一世,楚畹儿想必幻想着能嫁给小郑将军,将来封得诰命郡主。
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拿出簪子挑灭灯花。
黑暗处,我勾起嘴角。
也不知姐姐这朵娇花,能不能扛过和将军的洞房之夜?
小郑将军班师回朝那日。
皇上龙颜大悦,特赐马场击鞠。
而姐姐不在马场看赛。
她的好闺蜜们都不知她去了哪里,就连小公主也遍寻不到。
而我却知道她在哪里。
男宾换衣帐篷外,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厮正在翘首期盼。
楚畹儿真的好大的胆子,见小郑将军来了,她喜上眉梢。
郑烨勒马经过我藏身的地方,停在楚畹儿面前。
少年将军目光清冷,玄衣墨发,剑眉斜飞入鬓,凤目不怒自威。
楚畹儿看痴了。
而躲在树后的我却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栗。
他大咧咧甩过缰绳,楚畹儿不察竟然伤到了脖颈。
“啧?你是女人?”
扮作小厮的楚畹儿红了脸,急忙要跑,却被一只大手抓了回来。
对上郑烨幽深的眸子,楚畹儿脸色绯红。
她只是摇着头,不肯说话。
“你受伤了?”
楚畹儿的眼泪一颗颗的砸了下来。
较弱的模样,看得郑烨呼吸一滞。
可他很快嗤之以鼻,一副看透了的样子。
“又是哪家的姑娘,想要跟本将军攀亲?”
可是楚畹儿却咬着唇,倔强的不肯说话。
这幅性子,像极了上一世的我。
正巧几个嬷嬷走过来,给他请安,问及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小厮伺候的不周到?老奴有一套管家人的法子,定会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些官宦人家的嬷嬷们,哪个人身上没有几条人命。
若是落在她们手里还能有个好?
楚畹儿大惊失色,拼命地摇头,哭的我见犹怜。
终是郑烨心软了,他摆了摆手,让她跟着进了屋。
我又猫着腰往前走了几步,躲在帐篷外。
片刻后,郑烨开口质问她。
“为何换做男装?”
片刻后,他拿着一张字条蹙眉。
“你是礼部尚书之女?听闻楚畹儿是本朝第一次才女,你却为何不能言语?”
楚畹儿又挥笔急匆匆写了原因。
郑烨心中了然。
“自古有孔融让梨,今有楚小姐让药。其心赤诚,实在是可敬可叹!”
听着帐篷里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我就知道楚畹儿计谋得逞。
谁知,小公主竟然带着奴仆找到这里来。
我起身去拦,却被她推倒,“无意间”撞破了帐篷的屏风。
看着白色狐裘毯上交缠的两人,小公主哇的一声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