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秒必争
江言靠在冰冷的金属门上，大口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尘和消毒水味，与超市里的血腥和腐臭截然不同。
他没有停留，迅速沿着楼梯向下冲。
这里是超市后门，通常是员工进出或者垃圾处理的地方。
前世他就知道，在初期混乱中，这些不起眼的角落往往能提供一条生路。
冲出消防通道的后门，他来到一条狭窄的巷子里。
巷子堆放着一些纸箱和垃圾桶，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和混乱的喧嚣，像是整个城市都在瞬间沸腾。
江言没有抬头看天空，但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感，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看不见的阴影正在笼罩这座城市。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巷子，确认没有变异体或者其他危险后，立刻朝着记忆中停车场的方向奔去。
他必须尽快回到普拉多那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只拿到了最关键的药品和部分食物，这远远不够支撑他度过最初的危险期。
他还需要更多的物资，以及一个更安全的藏身处。
奔跑中，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超市爆发的时间点比前世提前了至少几个小时，而且扩散速度似乎也更快。
这证明他的重生己经产生了蝴蝶效应，未来的发展将不再完全按照他记忆中的轨迹进行。
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挑战在于他无法完全依赖前世的经验，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应对未知的变数；机遇在于，也许那些前世无法避免的悲剧，这次有机会改变。
但他不能被这种“变数”吓倒。
无论未来如何变化，末日降临的事实不会改变，生存法则也不会改变。
他仍然拥有十年宝贵的经验，这份优势依然足以让他走在绝大多数人前面。
他绕过几个街区，街道上的人流开始变得稀少而仓促。
一些店铺己经拉下了卷帘门，一些行人神色慌张地快步赶路。
偶尔能看到有人在打电话，脸上带着焦虑和不安。
“快回家！
外面好像不太平！”
“到底怎么了？
新闻里说只是流感啊？”
“不是流感！
我看到有人发疯咬人了！”
零星的对话飘进江言的耳朵，印证着他的判断。
恐慌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传播，而官方的辟谣和掩盖只会加剧这种恐慌。
他回到停车场，普拉多还在原地。
谢天谢地，至少车还在。
他拉开车门，迅速钻进驾驶室。
将刚刚从超市带出的购物袋扔到后座，他启动引擎，挂挡，毫不犹豫地驶离停车场。
驶上主干道，江言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原本繁忙的街道己经开始出现拥堵的迹象，一些车辆横七竖八地停在路中央，司机弃车逃离。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以及更加密集、更加凄厉的尖叫声。
透过车窗，他看到第一个倒在街头的感染者。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趴在一个女人的尸体上啃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女人的身体己经被撕裂，鲜血染红了地面。
江言强忍住胃里的翻腾，死死握住方向盘。
这种景象在前世的初期司空见惯，但亲眼再次目睹，依然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他只是学会了将情感深埋，用冷静和务实来应对一切。
他绕开拥堵的路段，选择了一些偏僻的小路。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附近的药店和一家五金店。
药品的重要性无需多言，而五金店里的工具，如撬棍、锤子、绳索、胶带，甚至是一些建筑材料，都是末日生存中必不可少的。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失控的轿车从旁边的小巷里冲出来，险些撞上普拉多。
江言眼疾手快，猛打方向盘避开，普拉多在路边发出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轿车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车头冒烟。
司机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满脸惊恐，正试图解开安全带逃离。
然而，就在她挣扎的时候，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它们有着人类的外形，但动作僵硬，面容扭曲，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是感染者。
江言没有停车施救。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停留都可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他的任务是生存，并为将来做准备，而不是充当一个无谓的英雄。
他看了一眼那个绝望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冰冷的现实取代。
他挂挡，踩下油门，普拉多咆哮着冲了出去，将身后的惨剧远远甩开。
这不是冷血，这是生存。
在末日里，同情心是致命的软弱。
他继续前行，城市的混乱程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级。
浓烟开始在远处的建筑物上升起，枪声和爆炸声也越来越密集。
通讯信号开始变得不稳定，手机屏幕上的信号格时有时无。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也许几个小时后，整个城市就会彻底沦陷，变成感染者和变异体的狩猎场。
他需要尽快完成物资收集，然后撤离到他前世规划好的一个初期避难所。
那个地方相对隐蔽，易守难攻，而且有潜在的水源。
普拉多穿过越来越混乱的街道，江言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必须避开人群密集区，避开可能出现的变异体集群，同时也留意着那些可能成为他未来威胁的人类幸存者。
前世教会他，在绝境中，人往往比变异体更可怕。
终于，他抵达了目标药店所在的街区。
这里相对安静一些，可能是因为地处居民区深处，离市中心较远。
药店卷帘门半开着，里面似乎还有人。
江言将普拉多停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熄火，拔下钥匙。
他从后座拿起那袋药品和食物，又从车里翻出一根备用的轮胎扳手——这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趁手的钝器。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几片枯叶在地上打转。
一种死寂的氛围笼罩着这里，与几条街之外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他小心翼翼地走向药店。
卷帘门没有完全拉下，留了一道一人高的缝隙。
透过缝隙，他看到药店里光线昏暗，货架上的药品凌乱不堪，似乎有人己经来过。
“有人吗？”
江言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没有回应。
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
他握紧轮胎扳手，侧身从卷帘门下钻了进去。
药店内部一片狼藉，很多药品的包装被撕开，散落在地上。
收银台被掀翻，钱箱空空如也。
显然，恐慌的居民或者趁火打劫的人己经来过一轮。
江言没有失望，他知道初期就是这样。
他迅速在货架和地上翻找，寻找那些关键的药品。
抗生素、消炎药、止痛药、退烧药……这些都是硬通货，也是救命药。
他将找到的药品一股脑塞进背包。
当他翻到一个角落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江言猛地转身，轮胎扳手瞬间举起，对准声源。
在药店深处的一个货架后面，一个瘦弱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穿着校服。
她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地看着江言，手里紧紧攥着一瓶葡萄糖。
女孩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江言吓坏了，身体瑟瑟发抖。
江言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女孩，评估着她的状态。
她看起来没有被感染，只是极度害怕和虚弱。
“你、你是谁？”
女孩颤抖着问道。
江言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在这种时候遇到幸存者，要么是潜在的盟友，要么是巨大的麻烦。
他必须在瞬间做出判断。
女孩眼中的恐惧如此真实，不像是伪装。
而且她手里只有一瓶葡萄糖，说明她并没有趁机大肆搜刮。
“别怕。”
江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我不是坏人。”
他慢慢放下轮胎扳手，但依然保持着警惕。
“外面……外面怎么了？”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末日来了。”
江言言简意赅地回答。
女孩的身体晃了晃，似乎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我叫江言。”
他主动说道，“你呢？”
女孩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我叫……林婉。”
林婉。
这个名字让江言心中微动，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前世他并没有遇到过叫这个名字的幸存者。
这也许是另一个因他重生而产生的变数。
“你一个人吗？”
江言问道。
林婉点了点头，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我本来和我爸妈一起来买药的，外面突然乱起来，他们让我躲在这里，说等下回来找我……可是，可是己经很久了……”江言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她的父母恐怕是回不来了。
在初期最混乱的时候，亲人失散几乎等于永别。
他没有说出残忍的真相，只是看着她。
带上她？
还是独自离开？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带上一个没有生存经验的女孩，无疑会增加他的负担和风险。
但看着她无助的眼神，他前世压抑的人性深处，似乎有那么一丝柔软被触动。
前世他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人，那种痛苦噬心蚀骨。
这一次，他不想再袖手旁观。
而且，这个女孩是一个新的变数。
也许她身上有他不知道的价值？
或者，仅仅是她作为一个幸存者的存在，就足以改变一些事情。
“外面很危险。”
江言开口说道，语气不再冰冷，“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林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你能带我走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
江言沉默了几秒，权衡利弊。
最终，他决定冒这个险。
“我可以带你走。”
他说道，“但你必须听我的，不能有任何质疑和耽误。
你能做到吗？”
林婉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能！
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
江言收起轮胎扳手，走到她身边，“那我们现在就走。
外面越来越危险了，每一秒都很重要。”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躲在这里，为什么没有被发现。
这些问题现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做出了一个前世可能会犹豫、甚至不会做的决定——带上一个陌生的幸存者。
这个决定，也许会为他带来未知的麻烦，也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
他不知道，但此刻，他只知道，他不能把这个无助的女孩丢弃在这里。
他转身走向卷帘门，林婉紧紧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仿佛他的影子。
当他们再次回到街上时，远处的喧嚣声似乎更近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更加浓重。
黎明前的疯狂，己经彻底降临。
江言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林婉，深吸一口气。
他的计划需要调整，他的步伐需要更快。
他将带着这个新的“变数”，在这片即将沦陷的城市中，继续他的生存与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