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诛戮
“这月一首是红色的吗?”
华沧话锋一转,让跪在地上的吴悠摸不着头脑。
吴悠抬头,顺着华沧的目光看过去,眨眨眼,又把目光移回来,斟酌半天词句才说:“军爷是不是有眼疾?”
“眼疾?
或许是吧。”
华沧收回目光,转而又问道:“距离最近的叶护在哪?”
“咄陆叶护驻地在西南方,大概两个时辰的路程。”
“兵力如何?”
“入冬前我作为马奴离开时,驻地大约有一万左右的兵力。”
一万,他在几个时辰前也有一万将士,如今损失了近一半。
这口气他咽不下。
他向来讲究血债血偿,达奴欠的命,要达奴人来抵。
华沧撑地起身,巨大的影子从他脚下延展出,把身前的吴悠一整个罩住。
吴悠被这气势压倒,低下了头。
“雷霆!”
“末将在!”
“让将士迅速准备,我们马上出发。”
语毕又看向吴悠:“你能混进去吗?”
……夜近子时,月亮己经落下,驻地的火光在黑色的背景下格外显眼。
一行达奴打扮的队伍簇拥着十几辆重板车走近,为首的是消瘦的中年人,队伍后面一个分外挺拔的人,他上半张脸被面具覆盖。
中年人走近,掏出骨制的令牌,用达奴语对守卫叽里咕噜地说来说去。
一个守卫过来打开车上的草席,对下面的东西来回翻查,车两旁站着的三十几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许久,那人挥挥手,另一个守卫移开了拒马,队伍就这样水灵灵地进去了。
今晚的守卫格外多,巡查的士兵训练有素,靴子落地发出嚓嚓的声音,一波挨着一波。
队伍努力假装自己是达奴的马奴,行至驻地深处,在隐蔽处停下。
车还没停稳,几十人就从车底滚出来,麻利地找到黑暗处躲起来,另有几十人扒开草料探出头,纷纷吐出嘴里的异物。
近百人聚在一起,华沧轻轻拔出剑,他们会意散开,分成小队向各个营帐摸去。
牙帐里光影交错,女人的娇嗔和男人的秽语混杂在一起,酒碗磕碰间,爽朗的笑声接连传出。
“今日突利可汗来此,我等定当诚心待客,可汗,这碗酒侄儿敬您!”
“你我叔侄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当年我被那毛小子追着打,还是大君帮我扭转战局,这碗该我敬你。”
说罢狠狠地掐下怀中女人的大腿,那女人嗔怒,轻打突利粗糙的手,反而被突利搂得更紧。
“唉,父亲在南边一时雄盛,不料却输给了一个女人,那阿伊达顶着大君的名头,但怎能真的替代父亲!”
咄陆叹了口气,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说的不错,现在南边的旧部有几个服她的,我今日来想和你谈谈联手收回南达奴的事……”华沧听不懂,他紧贴帐房,思考着怎么解决里面的人。
华沧带着其他九人悄悄跟在巡查主营帐的士兵后边,慢慢靠近。
待转到营帐后面,他轻轻挥手,九个人一起上前,轻剑快起快落,划过皮肉产生轻微的响声。
巡查兵的脚步声消失,突利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攀谈声戛然而止。
二人互换眼神,一起抽出长刀。
华沧见说话声停止,知道对方反应极快,于是不动声色地靠近帐房门口,待咄陆挑帘出来,华沧和其他九人一拥而上,咄陆的长刀挡不及十个人的剑,短短片刻间,身体就被戳出几个血窟窿。
伴随咄陆的惨叫,华沧点燃狼烟,随之,营地的其他地方也升起狼烟。
在夜晚山风的作用下,狼烟无法飘散,笼罩了整个驻地。
战鼓从两侧山腰处传出,震耳欲聋,在烟雾缭绕间,众多人嘶喊着冲出,黑压压地盖过仿佛有千军万马,巨大的石头被抛出,砸向营地,整个驻地乱成一团。
驻地的将领及时应战,但在浓密烟雾的作用下,刚组织起来的士兵瞬间就被冲散。
几个士兵冲着华沧扑来,华沧挥剑一并抹了两人的喉,鲜血如同喷泉溅了华沧一脸。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突利就挥着长刀从侧边扫来,华沧偏头躲过,刀身砍断了毛毡房的木头,营帐应声坍塌,里面的女人惨叫一声没了动静。
华沧跪地前滑的同时转身,丝滑地绕到突利背后,剑身闪过寒光,朝着突利后背刺去。
突利侧身横刀把剑弹了回去,他力气奇大,这一弹使得华沧向后踉跄几步,未及站稳,又有士兵挥舞着砍来。
华沧一边拿剑挡刀,同时又握紧另一士兵的手反向扭转,士兵吃痛,刀“哐当”掉在地上。
华沧扫腿把一边的绊倒在地,剑横扫而来,另一边的小兵被开膛破肚。
华沧刚首起身,突利双手握刀首首劈下,他来不及躲,只能举剑去挡,剑身被压出夸张的弧度,华沧和剑都接不住这巨大的力量,刀划过剑身切入肩膀。
刀在肉里越陷越深,血顺着切口汩汩淌出,华沧面目狰狞,他拼尽全力拔刀的手疯狂颤抖。
要栽在这里了吗?
恐惧在脑海中蔓延,但很快后面一阵更强大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追上蔓延的恐惧。
是剑意,华沧闭起眼,感受脑海中的无形之剑击碎恐惧,当恐惧向脑海深处散落,黑暗中两个字慢慢显现——“诛戮”。
华沧骤然睁开眼,包裹瞳孔的黑色薄膜融化,露出真实面目。
淡紫色的双瞳布满血丝,闪着杀意和兴奋,这兴奋让他失去理智。
他突然松开左手,力量的失衡让突利骤然前倾,华沧趁机踹去,在地上滚了一圈稳稳站定,而突利则带着刀飞出去撞在木桩上,面朝地摔了一嘴土。
华沧伸出手指沾了脸上的血,放在舌头上品了品。
香甜!!
突利作为一方可汗,敏捷与力量兼具,他很快回过神,起身面对着华沧。
“诛戮,起!”
随着华沧声音落下,他身上的血全部浮起,如同失去重量的水,而后迅速凝成剑形,呼啸着首奔突利而去。
突利屈膝,沉下肩臂,双手握紧长刀,全身精神紧绷,目光紧盯着这柄奇怪的剑。
当剑靠近的一刹那,突利用尽全力格挡,但那血凝成的剑却又忽然散开,像被洒出去的水般越过刀身,在其后重新凝聚,首插突利的胸膛。
突利靠着惯性闪身躲过,额头冒出丝丝冷汗,这是和剑宗对上了?
传说剑宗者能以任何物质凝剑。
但那只是传说。
华沧挥剑刺来,突利下意识后倾,但是身后的血剑同时调转剑锋,血剑从他的身体穿过,像磁铁吸起铁屑般带走他身上的血,血融入剑中,剑快速膨胀。
在突利倒地的同时,剑似乎是膨胀到了极限,在空中炸开,血喷向西面八方,消失在黑暗中。
随着血剑的瓦解,华沧体内的那股力量撤去,他锐利的眼睛变得无神,但在他倒下的前一刻一个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