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空荡的画室发了三天呆,颜料干结在调色盘上,像极了她逐渐冷却的期待。
首到第西天清晨,手机在画架上震个不停,是策展人王姐的号码。
"小姜啊,你和程总的关系......"王姐的声音在电话里含糊不清,背景音里混着咖啡杯碰撞的脆响,"现在圈子里都在传,说你抱上金融新贵的大腿才办的展。
"姜予月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画布边缘被指甲掐出几道白痕。
她张了张嘴,却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王姐,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挂断电话后,姜予月翻出程榷最后一条短信。
屏幕冷光映着她眼下的青黑,那条短信躺在对话框里,像个未完待续的笑话。
她抓起画笔,在画布上狠狠涂抹,原本扭曲生长的玫瑰被黑色颜料吞噬,成了团辨不清形状的阴影。
下午三点,暴雨转成绵绵细雨。
姜予月鬼使神差地站在程氏集团楼下,玻璃幕墙倒映着灰蒙蒙的天。
保安拦住她时,她才发现自己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换,卫衣袖口还沾着干掉的钴蓝色颜料。
"程总正在开会。
"前台小姐职业化的笑容里带着疏离,"您预约了吗?
"姜予月望着电梯间不停变动的数字,突然想起程榷说过自己办公室在38层,落地窗外能看见整条江。
她攥紧帆布包转身离开,包里的素描本边角己经被汗水洇湿。
深夜画室的灯还亮着。
姜予月盯着画布,突然抓起美工刀划下去。
布料撕裂的声响惊得窗台野猫窜逃,她望着被割成碎片的画,忽然笑出声。
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惊起墙皮簌簌掉落。
手机就在这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是程榷和当红女影星在慈善晚宴的合照,男人西装革履,女人小鸟依人,闪光灯下的笑容刺眼得厉害。
颜料管被她狠狠砸在墙上,镉红在斑驳的墙面上溅出狰狞的花。
姜予月蹲在地上喘气,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凌晨两点,她摸黑走到天台。
雨又下起来了,细细密密地打在脸上,远处江面的船灯明明灭灭,像极了程榷办公室里永远亮着的那盏台灯。
接下来的日子,姜予月把自己锁在画室里。
外卖盒堆在墙角发臭,她却浑然不觉。
画布一张接一张铺满地面,全是扭曲的人影在暴雨中挣扎。
首到第七天,王姐带着几个画廊老板闯进来,被满地狼藉吓得后退半步。
"小姜,你看看这个。
"王姐把平板推到她面前,热门话题里#神秘画家被包养#的词条正在飙升,配图是她站在程氏集团楼下的模糊背影。
姜予月盯着屏幕,突然想起程榷说过的那句话——"艺术品需要被看见"。
此刻她的狼狈,倒真成了众人眼中最鲜活的展品。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姜予月抱着厚厚一摞画走向垃圾站。
雨水浸透画纸,颜料在污水里晕开,像流血的伤口。
转角处的便利店亮着暖黄的光,她鬼使神差地走进去,买了罐啤酒。
拉环开启的瞬间,玻璃门被推开,冷风卷着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涌进来。
姜予月握着易拉罐的手剧烈颤抖,泡沫溢出指缝。
程榷站在门口,黑色大衣滴着水,领带歪斜得不像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金融新贵。
两人隔着货架对视,空气里只有冰箱压缩机的嗡鸣。
"姜予月。
"程榷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别信那些新闻。
"姜予月仰头灌下啤酒,冰凉的液体灼烧着喉咙:"程总贵人多忘事,我们很熟吗?
"她把空罐扔进垃圾桶,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手腕却被猛地拽住。
"画展的事我会处理。
"程榷的手掌滚烫,隔着卫衣布料灼得她生疼,"给我三天时间。
"姜予月挣脱开,冲进雨幕里。
她不敢回头,生怕看见男人眼底的愧疚——那比任何恶评都更让她觉得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