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月撑着一把快要被狂风撕裂的伞,艰难地穿梭在街头。
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她的发丝被雨水浸湿,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今晚,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艺术展揭幕,可这鬼天气,似乎从一开始就预示着什么。
姜予月是一位小众画家,她的作品充满了对生活隐秘角落的挖掘,笔触细腻又带着几分神经质的张力。
为了这次画展,她筹备了整整两年,本以为是迈向梦想的第一步,却没想到,现实给了她沉重一击。
画廊门口,姜予月望着那寥寥无几的人影,心中满是苦涩。
她的画安静地挂在墙上,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孩子。
就在她的情绪低落到极点时,一个身影在雨幕中匆匆走来。
程榷,这座城市里最年轻有为的金融新贵,周身裹挟着运筹帷幄的气场,骨子里却藏着对艺术近乎偏执的热爱。
他手中的黑色雨伞在狂风中岿然不动,脚步沉稳,像是循着某种神秘的指引。
当他踏入画廊的那一刻,目光瞬间被一幅画钉住——那是姜予月的《裂缝月光》,画中一轮被城市建筑割裂的月亮,月光洒在一条寂静小巷的裂缝中,孤独又凄美。
“这幅画……”程榷喉结微动,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画框,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姜予月注意到了他,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人欣赏她的画,本应高兴,可在这样惨淡的画展现场,这份欣赏却像是一种讽刺。
“你喜欢这幅画?”
姜予月走上前,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程榷转过头,目光与她相撞的刹那,姜予月呼吸一滞。
男人眉骨锋利,眼尾微垂,深邃的眼眸里像是藏着深不见底的海,此刻却倒映着她画作里破碎的月光。
“这不是喜欢。”
程榷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画上,“它让我想起某个暴雨夜,我在高楼里加班,透过百叶窗缝隙看见的月亮。”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原来总有人和我看到一样的东西。”
交谈中,姜予月得知程榷虽然掌控着庞大的金融版图,办公室里却摆满艺术画册,私人收藏的小众画作甚至比专业画廊还齐全。
而程榷也惊讶于姜予月笔触下的敏锐——那些被都市人忽略的孤独、在夹缝中生长的希望,都被她用画笔精准地捕捉。
画展结束后,程榷撑着伞将姜予月送到公寓楼下。
积水的街道泛着霓虹倒影,车辆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姜予月的裙摆。
“姜小姐。”
程榷突然开口,将一把黑色长柄伞塞进她手里,伞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下周我有个私人艺术沙龙,希望你能带着新作来。”
姜予月握着伞柄,看着程榷的黑色西装消失在雨幕中。
回到昏暗的画室,她望着画架上未完成的作品,画布上的玫瑰正在暴雨中凋零。
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你的玫瑰不该只开在雨里。
——程榷”此后半个月,程榷像是突然闯进她生活的风暴。
他会在深夜给她送来热可可,讨论画作时眼神专注得仿佛在分析上亿的投资案;也会带她穿梭于城市的隐秘角落,寻找灵感。
姜予月发现,程榷在会议室里杀伐果断的模样,和此刻仰头欣赏街头涂鸦的身影,奇妙地重叠成一个鲜活的人。
然而,就在姜予月逐渐习惯这份温暖时,程榷却突然消失了。
艺术沙龙的邀请石沉大海,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姜予月站在他公司楼下,看着玻璃幕墙上自己渺小的倒影,想起他曾说过“艺术品需要被看见”,可此刻,她连他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姜予月在画室里疯狂作画。
画布上,原本凋零的玫瑰在裂缝月光中扭曲生长,花瓣上凝结的不知是颜料还是泪水。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程榷正坐在办公室里,撕碎最后一份与她合作办展的企划书。
窗外,惊雷炸响,他望着手机里姜予月未发送成功的消息,喉间泛起苦涩——有些靠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