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茧的人生路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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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的A市,热浪裹着铝合金切割的焦糊味,灌进“大海门窗店”逼仄的里间。

乔晚柠扶着用废弃玻璃和铝合金拼接的洗手间门,指节因用力泛白。

脓胸带来的钝痛在胸腔翻涌,每呼吸一次,后背蝴蝶椎畸形凸起的骨骼就蹭过粗布工装,像砂纸打磨生锈的铝条。

她盯着掌心汗湿的工资条,“未打卡记录,扣除全勤奖及三日工资”的红字刺得眼眶发烫——那片红,像极了父亲切割机溅出的火花,烫在她攥紧的纸页上。

工资条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淡蓝色铅笔字:“CN - 07”。

她想起上周体检时,医生助理反复核对的编号,当时以为是笔误,此刻却像枚图钉扎进视线。

哥哥乔明辉的工装裤扫过铝合金工作台,水泥渍蹭落了她掌心的工资条。

“嘶——”铝片毛边划开指尖,血珠渗进“扣除全勤奖”的红字里,在纸页上晕开细小的花。

这场景让她想起初二那年,数学课代表砸作业本时,后桌男生用圆规戳她后背:“这里面是不是藏着小翅膀?”

此刻哥哥踢开废料桶的声响,和当年教室里的哄笑如出一辙,带着股“你本该懂事”的理所当然。

“我那天摔了......”沙哑的音节混着胸腔的腥甜溢出。

她慌忙捂住嘴,指缝间的血腥味里,还飘着父亲今早打磨铝合金时的焦糊味——那台老旧切割机,昨天刚被哥哥拆了零件卖掉,换了母亲拖欠的家政制服费。

乔晚柠的右腿突然不受控地抽搐,膝盖重重磕在桌角,疼得她眼前发黑。

哥哥乔明辉白了她一眼:"出息!

"这声嗤笑像枚铝钉,钉进她后颈的皮肤。

她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却听见父亲在车间角落压低的咳嗽——他正用砂纸打磨一块边角料,试图焊补她摔裂的"翅膀支架"。

三天前暴雨夜的记忆突然清晰:她攥着车间二楼的铁扶手向上挪动,蝴蝶椎传来的剧痛让手指瞬间脱力。

整个人摔在台阶上时,胸腔里闷雷般的钝响是脓胸病灶撕裂的前兆。

等她浑身湿透地爬起来,打卡机的电子屏己跳成灰色,像一只冷漠闭合的眼。

而此刻,那台记录着真相的监控设备,正在李建军的办公室里闪烁着删除进度条。

深夜,蝉鸣声刺破纱窗。

乔晚柠趴在父亲用废料改装的斜面上——那斜面的弧度,恰好贴合她后背的凸起,是父亲偷偷用铝合金边角料焊了三夜的"翅膀支架"。

老旧台灯在键盘上投下摇晃的光晕,胸腔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

她摸索着吞下半片止痛药,药片卡在喉咙里像块滚烫的铝渣。

屏幕上,写了三个月的言情小说《西季与你》停在,收藏量依旧是刺眼的"7"。

记忆突然翻涌:奶茶店里,孙甜涂着樱桃红指甲油的手搭上陈煦的肩,笑得花枝乱颤。

神色轻蔑,语气嘲讽:"就你?

也配?。

"键盘在此刻发出刺耳的"Delete"声,乔晚柠蜷缩着抵住后台椅子,蝴蝶椎凸起的骨骼硌得后腰发麻。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编辑陆沉的消息:"试试现实题材?

你的经历或许有首击人心的力量。

"父亲的手掌覆上她发抖的手背,虎口处的铝屑扎进她腕间的针眼——那是长期抽脓留下的青白斑点,在台灯下像极了铝合金废料上未打磨平的细孔。

"丫头,咱不硬扛了......"他的声音带着切割机般的沙哑,脸上满是心疼。

工装口袋掉出半张皱巴巴的"废料回收单",金额栏画着歪歪扭扭的"8000",正是她偷偷撕掉的住院押金条。

乔晚柠盯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想起上周深夜,他蹲在路灯下磨铝合金边角料,说"攒够十斤就能换副新拐杖"。

此刻递来的水杯上,还留着他握了一路的体温,却被她推得撞在桌角,水珠溅湿了键盘上未写完的小说——《西季与你》,主角正攥着工资条躲在在便利店角落里哭,玻璃上凝着和此刻相同的雾气。

"去医院要花八千。

"她抠着桌沿的铝锈,指尖渗出血珠,"够买三车断桥铝,够妈接半年的保洁单。

"李建军的冷笑突然在耳边响起:"残疾人啊,就得懂规矩——别给家里添乱。

"凌晨三点,乔晚柠在备忘录打下新小说的第一行字:"当他们夺走你的工具,你要学会用文字创造双手。

"窗外的月光爬上键盘,将她布满针眼的手背照得青白——那是长期抽脓留下的痕迹,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车间监控录像里,正清晰记录着她摔倒后挣扎起身的全过程,画面右下角的时间码"19:27:59",像一枚被遗落的铝钉,钉在现实的幕布上。

清晨的阳光被切割机绞成碎片,乔晚柠盯着打卡机血红的"未签到"提示,后颈突然泛起冷汗。

昨夜父亲偷偷塞给她的微型摄像头在裤袋发烫,像块即将引爆的火种。

脓胸的灼烧感混着隔夜止痛药的苦味翻涌,膝盖的淤青在工装裤下渗出血点——三天前暴雨夜摔下台阶的画面,正被七块电子屏反复播放。

"哟,病西施又来打卡了?

"李建军的口香糖味裹着酒气扑来,他金黄的过滤嘴戳向屏幕,"上个月王师傅少打一次卡,绩效扣得连烟都买不起。

"他指尖的老茧划过屏幕,留下一道油印,恰好覆盖住"19:27"的时间刻度。

乔晚柠刚要开口,胸腔突然传来铁锈摩擦般的钝痛。

"我那天摔了......"话音未落,就被李建军踹翻废料桶的巨响打断。

"你摔了就有理?

"铝条哗啦作响中,他斜睨着她,"你一个瘸子就该老实在家躺着,别出来碍眼!

"这声辱骂像根钢针,精准扎进她后颈那道初中时被同学刻下的心理伤疤。

金属撞击声刺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鬼使神差地,她跟着李建军走向监控室——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父亲昨夜在她掌心写下的字:"查8.15录像,我看到他删文件"。

门缝里飘出的不仅是香烟味,还有压低的咒骂:"把8月15号19:27的录像删了,就那个瘸子摔台阶的......什么?

总部要查?

扯电线说电路故障!

"后背的蝴蝶椎突然像被钢钉穿透。

乔晚柠后退时不小心撞翻了清洁车,金属拖把杆砸在脚背上,疼得她眼前炸开白光。

但更疼的是"瘸子"两个字——和初中同学在她书包里塞的"怪胎脊椎"纸条,一模一样的刺痒。

"偷看监控?

"李建军冲出来时扯开卡通背心,酒气喷在她脸上,"信不信我告你窃取商业机密?

"他的指尖狠狠掐进她手腕的针眼,眼神轻视:"废物就该在废品收购站!

"腕骨传来的剧痛让她想起父亲焊枪烫伤的疤痕——同样的金属灼伤,却一个是生存的勋章,一个是压迫的印记。

乔晚柠后背撞上铝合金货架,剧痛中突然摸到父亲塞给她的微型摄像头。

金属外壳在掌心发烫,像块即将引爆的火种。

就在李建军的拳头挥来的瞬间,车间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刹车声——主编陆沉举着手机冲进车间,屏幕上赫然播放着王姐连夜拷贝的完整版监控录像,画面里李建军删除文件的时间戳清晰可见。

王姐举着工牌跟在后面,嘶哑地喊:"他还克扣了我们三个月的高温补贴!

""总部接到匿名举报,涉嫌恶意克扣残障员工工资、销毁考勤证据。

"陆沉的皮鞋碾过地上的铝屑,目光扫过乔晚柠渗血的手背,"乔小姐,你的小说大纲,或许可以加个更精彩的结局。

"他手机屏幕的光映出她后颈未贴牢的止痛贴,边缘卷起的胶条像只展翅的残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