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的代价

因为这句话，我从小到大没吃过一口零食，穿的永远都是亲戚的旧衣服。

后来，我结婚时，爸爸却突然承诺，彩礼他们不要，一分不动给我带回去。

我感动非常，当下跪着给爸妈磕头。

结果婚礼当天爸妈都没出场，妈妈哭着给我打电话，说爸爸出了车祸，手术正好花了十八万八。

我吓得发抖，婚礼都进行不下去，哭着给哥哥打电话，哥哥却在那头捧腹大笑，朝我说，“爸妈逗你玩呢，爸爸啥事没有，十八万八给我买车了。”

后来，我爸坐我哥的车一块出了车祸，妈妈喊我去照顾病人。

我哭着说，“妈，我家奶牛刚生了母羊，我正在新加坡伺候月子呢。”

爸妈在电话那头怒骂我有病，白眼狼。

我嘻嘻一笑，“偏心眼的买车爹娘破防了。”

1我爸从小就告诉我，在这个家里他最爱的那个人就是我。

所以我所有的零花钱跟礼物都成了哥哥的。

因为爸爸说，我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爱。

哥哥可怜，就补偿给他一点没用的钱吧。

我真信了哥哥可怜，连爷爷奶奶过年偷偷给我的压岁钱我都送给了哥哥。

直到五年级那年，同桌给了我一包零食。

一条条的裹着辣椒，香香的，辣辣的，吃的口水都要忍不住留下来。

同桌告诉我，这个叫辣条，五毛钱一包。

他怜悯的目光看向我，“你不会没吃过吧？”我沉默了，我破防了。

我虽然一直没有钱，但是我知道，五毛钱一点都不多。

我突然觉得爸爸说的不对。

哥哥可怜，所以补偿给他一点没用的钱。

他山珍海味，辣条，泡泡糖，干吃面一直不断。

我不可怜，所以我一毛钱都没有，长这么大，连辣条都没吃过，我有点破防了。

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分配，爱都给我，钱都给哥哥？他就不能分配平均点吗？这么多的爱，我也没得到好吃的，没得到好玩的，什么都没有。

偏偏每次爸爸都会当着我们全家的面，一点点数，“今天放学，我跟妈妈问了妹妹开不开心，没有关心哥哥；上周妹妹跟哥哥生病，我跟妈妈心疼的给妹妹安慰，陪着妹妹到病好，哥哥却什么都没有，只打了针吃了药；所以这星期妹妹的零花钱补偿给哥哥，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吧。”

每次，爸妈都会先把钱转给我。

再经由我的手机，将钱转给哥哥，顺便义正言辞的的跟哥哥说，“妹妹虽然得到了所有爱，只能把钱补偿给你，你是男子汉，不可以记恨妹妹，听见了吗？”我看着手机的小小的转账记录，感觉一个提着铁锅的厨神路过我，奔向了我哥。

哥哥就轻声说不介意，嘴角死死压着抵制向上的弧度。

我再次破防了，朝着爸妈说，“爸，我也要零花钱。”

“我也想吃辣条！”“长这么大，我什么零食都没吃过，都没钱买，我也要零花钱！”爸爸第一次对我沉下了脸。

说话的语气有些阴鸷，“月月，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懂事？”“作为一个女孩子，不可以太贪心，你已经得到了所有爱，就不要在惦记你哥的钱了。”

我有点害怕，吃辣条的渴望还是占据了上风。

“因为我有你们的爱，我每天吃爱穿爱病了也靠爱抗。”

“哥哥可怜，只有钱，所以就只能可怜的一天吃一包辣条一包干吃面一瓶无糖可乐，一根冰糕一包旺仔小馒头。”

我嗷的哭出了声，在地上翻滚，大喊，“不公平不公平。”

恰好邻居上门借酱油，看到这一幕猝不及防的愣在原地。

关心的问，“月月想来听话，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爸妈涨红了脸，讪讪的不知道做什么解释。

妈妈抢过酱油瓶，一股子倒了半桶，递给邻居，将邻居送出了门。

2我闹这一场，爸妈意识到了我对零花钱的渴望。

爸爸重新抢过哥哥手机，转给我5块钱，“行了行了，谁让你是爸妈最疼爱的闺女呢，给你零花钱还不行，就是又委屈你哥哥了。”

我撇着嘴收下了钱，“行吧，就这么点钱，只够买十包辣条的。”

我抱怨了一句，没有再得寸进尺。

我怕挨揍。

其实我知道他们给了我哥400零花钱。

转给我5块钱，哥哥也还有395块钱。

他们那么说，无非就是想让我心里不好受。

但是，我的心全被香香辣辣的辣条占据了，头脑也被占领高地了。

别说五块钱，一块钱，我都能认同桌当老大。

爸爸对我没以前乖巧的样子有些不满。

他清了清嗓子，苦口婆心地劝我，“月月，爸爸是不是从小就告诉你，女孩子一定要懂事。”

“你把哥哥的爱都抢走了，零花钱也抢走了，哥哥都没有跟你生气。”

“你是不是应该跟哥哥道个歉？”他又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怕我发疯，语气更好了点，“爸爸妈妈都很爱你，你一定也不想让爸爸妈妈失望对不对？”我沉默了一下，撅着嘴。

觉得委屈，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哥哥一直盯着手机，眼睛亮晶晶的，专注极了。

在好奇的促使下，我轻轻凑过去看了一眼。

哥哥的某宝账号竟然买了一套限定款海贼王手办。

整整五万块，零花钱这两年才一人长到200块。

哥哥才14，他就是存十年也买不起。

我点了一下详情，果然是爸爸代付的。

我嗷的一下又哭出了声。

去年，我想要一套芭比娃娃，只要五百块。

我长这么大，一个玩具都没有。

当时爸爸告诉我，“这些玩具都是智商税，傻子才买才玩。”

后来还专门开了一场家庭大会，轮流批斗我。

教育我不可以这么势力，年纪轻轻就想着攀比，买这么贵的玩具。

后面爸爸又说心疼我，不愿意看我难过，将他小时候玩的玻璃珠子给了我一颗。

可是爸爸却给哥哥花了五万块，买了他口口声声怒斥的傻子才玩的智商税。

明明我成绩比哥哥好，人缘比哥哥好，长得比哥哥好。

看到订单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才是那个傻子。

我哭了半天也没人理我。

爸爸瞪了哥哥一眼，小声骂了一声，“也不知道藏好点，让这个事精看见了闹得烦不烦。”

我一下子血涌上头顶。

站起来嗷嗷哭着，拿凳子站在展示柜前面，手一会就拿住了两个高达的脚。

这是爸爸的珍藏，从日本买回来，花了五个月才拼好的宝贝。

在爸爸惊恐的目光下，我嗷嗷哭着将高达砸向桌子，很快就四分五裂。

我又拿脚恨恨的踩上去，将配件踩成了破烂。

继续嗷嗷大哭着要去砸爸爸屋里的电脑。

他们这才惊恐的拦住我。

“别，别，别砸了，我给你买，芭比娃娃我给你买。”

我止住了哭声。

看着爸爸拿出手机，下单了三套漂亮的芭比娃娃。

明明应该很高兴的，我却难过的想哭。

3那天之后，爸爸跟哥哥就生气了。

因为家里除了妈妈，爸爸跟哥哥看到我就像看到隐形人一样，根本不理我。

我拿着考了一百分的试卷去给爸爸签字。

爸爸翻个白眼，继续跟哥哥一起拼那天被砸烂的高达。

妈妈将我拉到一边，让我不要打扰爸爸。

给我签了名字。

又过了两天，爸爸恢复了往常的和蔼。

我以为爸爸不生气了，却没想到，爸爸憋着劲，要给我一个大的教训。

初二期末考后，老师要求每个家长给孩子一个评价。

家长会上要由孩子当场念出来。

我期末考试，依旧是全班的第一名。

老师们都夸我懂事可爱。

我以为爸爸会在评价上夸我，在讲台上高高兴兴的念出声。

“我们家月月，虽然学习成绩还不错，我希望老师能够严加管教，要成才先成人，一个孩子，要是人品败坏，那她就是社会的渣宰。”

全班突然沉默了，我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满脸。

不敢置信的的看向爸爸。

老师朝爸爸笑得有些尴尬，“月月家长，孩子平时在班上挺乖巧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爸冷哼一声，看老师好声好气，又开始教训起老师来，“我说张老师，我是孩子家长还是你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看她表现得听话懂事，其实她就是个精神病，又嫉妒他哥哥，整天在家里祸害全家，发脾气。”

同学们听了我爸爸的话，有些关系好的没有说话。

有几个嫉妒我学习好和不投脾气的小声嘲讽起来。

“我就说沈月月平时是装的好脾气，你们还不信。”

“就是，就是个死绿茶，仗着学习成绩好了不起啊。”

“她亲爸都看不下去了，说出了她真面目，她还自诩人缘好，天天傲的跟那啥一样。”

4那天之后，我心里就怨上了我爸爸。

对钱的执念也重了，该是我的一分钱我也不给哥哥。

爸爸想尽了法子，我咬死了就要属于我的钱。

他不给我，我就去找邻居哭。

时间一长，他就怕了。

不在钱上面为难我，反而大方主动的给我买衣服买玩具。

缓和关系。

爸爸告诉我，“我最爱的就是你这个小闺女，打不得骂不得，又怕把你教坏了。”

“没想到爸爸方式错误，让你伤了心，爸爸一定补偿你，到时候，你结婚的彩礼，爸爸也一分钱不要，全都在婚礼当天给你，让你有面子，给别人看看，我最爱的闺女，谁也不能让她受委屈。”

爸爸对我越来也好，生活上关心我，物质上也不亏待我。

时间一长，我们的关系又恢复了一开始的亲热。

爸爸这次也是真的下定了决定，跟亲戚邻居都说了他到时候要把彩礼给我的打算。

我小姑不愿意，劝他，“你养她这么大，也留点养老钱傍身。”

我大姑也劝，“月月他哥到时候买房子，结婚，哪样不得要钱。”

我悬着一颗心，生怕我爸又改主意。

他却义正言辞的对姑姑们说，“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生闺女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算计的，谁再说这事我跟谁急。”

我感动极了。

后来朋友介绍，认识了我男友。

很快就顺理成章地订婚，准备结婚。

我早就告诉过丈夫，爸妈会在婚礼当天将彩礼全部给我。

丈夫虽然不在意这些钱，也为我爸妈重视我感到高兴。

婚礼当天，爸妈却一直没出面。

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爸妈却一直没有出面。

我疯狂给爸妈打电话，电话却一直占线。

最后没办法，我压着担心。

司仪找了丈夫这边的亲人充当我爸妈敬茶，我跟着丈夫缓缓走上礼台。

爸爸却打来了电话。

因为着急，手机被我刚才带上了台，也忘了静音。

丈夫看到来电人，表情示意我接电话，安抚我，没关系。

我压着怒火，接通了电话。

小声说，“爸妈，你们怎么还没来？仪式都开始了。”

妈妈在那头突然大哭，“闺女啊，你爸爸突然出了车祸，进了急诊。”

“医生说手术费要十八万八，这可怎么办啊？”我冷汗一下就下来了，声音里带了哭腔。

“那赶紧用那笔钱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个。”

我有安抚了妈妈几句，哭着给哥哥打了电话。

他工作忙，出差在外地，赶不上来参加婚礼。

我哭着说，“爸爸出了车祸，在医院做手术。”

哥哥却在那头大笑起来，笑得我又蒙又气。

心里还产生了一种荒诞的不适感。

哥哥笑着说，“爸妈骗你呢，我在外面买车，爸爸刚给我付了首付，十八万八。”

我愣在原地。

心突然感觉一阵绞痛，痛的差点站立不住。

丈夫一把扶住了我。

底下宾客窃窃私语，为这一场婚礼新娘情绪崩溃感到奇怪。

丈夫轻柔的擦去我的泪水，轻声说，“别哭，等婚礼结束我们一起想办法。”

后面我浑浑噩噩的，全程跟着丈夫。

怎么结束的婚礼我都记不清，只知道宾客一离开，我就晕了。

再醒来，是在婚床上。

丈夫心疼的看着我，我的电话有自动录音。

在我晕倒这段时间，丈夫已经知道了一切。

我抿唇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我此刻的狼狈。

想到我之前还大言不惭的说，我爸最爱我，从小就告诉我，我的彩礼一分不留。

全都给我带回来。

结果婚礼当天，爸妈故意卡着时间，搞我心态。

还把钱给哥哥买车。

我以前一直以为的父母的爱就像是一个笑话，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

幸好丈夫宽厚，偷偷将他存了很多年的卡，塞给了我。

对外就说，我爸将钱私下给我了。

婆婆跟公公也就没揪着婚礼当天的事情不放。

5我彻底看清了爸爸的为人，不在对他有丝毫指望。

那笔钱，就当买断了这些年的亲情。

回门宴我都没去，我们村子，出嫁的女儿三天后，要回村子在办一场婚礼。

除非是跟父母关系特别不好的人才不回去。

爸妈丢了颜面，他们知道哥哥告诉了我真相。

心虚，不敢找我的茬。

时间一长，我没有找他们闹。

让他们又开始找事，想着拿捏我。

邻居阿姨给我打电话，委婉的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又问了两句，才知道，爸爸这两天，没事就在村里找人喝酒。

哭诉我嫁了人就不管父母，连家都不愿意回。

他往常表演的疼闺女的形象深入人心，也是因为他喝了酒就赖在人家家里不走。

我心里冷笑，语气却温柔的说，“阿姨，我这就回去接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