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惨白手爪撕开冰层，幽冥秽魇嗅着仙门血肉与魂魄的甜香倾巢而出。
凌微尘的霜华剑斩断第三只扑向云萝的秽魇，剑锋却凝在墨烬咽喉前——“你体内究竟藏着什么？”
他剑尖抵着墨烬颈侧跳动的幽紫血线，“说出来，否则下一剑贯穿的不只是秽魇。”
墨烬咳着血沫低笑：“仙长不如猜猜……是幽冥先吞了你们，还是我先吞了锁魂链？”
------锁魂链上的猩红符文己烧进墨烬腕骨深处，皮肉焦糊的气味混着寒渊的腐臭，在冻结的空气中凝成令人作呕的甜腥。
陆离的剑“锵啷”出鞘半尺，剑尖却颤得厉害——并非畏惧秽魇，而是墨烬颈侧那道随脉搏明灭的幽紫血线，正将锁魂链的暗金环扣蚀出蛛网般的裂痕。
“师叔！
这邪祟在毁链！”
陆离嘶喊，声音劈在冰面上。
凌微尘的剑纹丝未动。
霜华剑尖凝着的寒星，此刻紧贴着墨烬颈侧跳动的幽紫血线。
剑气割开凝固的污血，新渗出的血珠沿着剑脊滚落，滴在冻结的秽物上，瞬间腾起一小缕腐蚀性的青烟。
他点漆的眸子深不见底，映着血线深处那点非人的幽光。
“咕噜……”冰层下的腐泥再次翻涌，冻结的表层蛛网般裂开。
更多惨白的手爪破冰而出，指骨细长得畸形，漆黑的爪尖带着幽冥死气，贪婪地抓挠着冰面。
空气里黏腻的蠕动声从西面八方涌来，鬼爪槐冻结的枝杈深处传来枯骨摩擦的咔嗒声，整片寒渊仿佛成了巨大的胃袋，正缓慢地收缩、消化。
“结阵！”
凌微尘厉喝，霜华剑倏然撤回，剑柄倒转，裹挟风雷之势砸向一只己攀上云萝脚踝的秽魇手爪！
“咔嚓！”
骨裂声清脆，粘稠的黑血喷溅在云萝月白的裙裾上，蚀出焦黑的孔洞。
云萝脸色惨白，腰间药囊青光暴涨，三道青玉符箓瞬间化作流光护住三人。
符光摇曳，映亮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她袖中左手捏的指诀，并非纯粹的疗愈印，一丝极淡的幽冥之气混在草木清气中，悄然拂过墨烬脚踝处正被侵蚀的锁魂链，那幽紫血线的搏动骤然加剧！
“吼——！”
冰层轰然炸裂！
一头形似剥皮巨犬的秽魇从墨烬身后的血池腐泥中暴起，腐烂的胸腔大张，露出层层叠叠的利齿，首噬墨烬被锁链吊缚的后心！
腥风裹着硫磺与尸臭，几乎令人窒息。
凌微尘瞳孔骤缩。
救，便需撤剑；不救，锁魂链连同这“邪祟”顷刻便成秽魇口中食！
时间凝滞一瞬。
霜华剑锋回转，清冷剑光如天河倒卷，后发先至，精准刺入秽魇大张的咽喉！
极寒剑气瞬间爆发，将那腐臭的躯干从内部冻成冰雕，“砰”地炸裂成漫天冰渣黑血。
几乎同时，凌微尘左手并指如剑，快逾闪电，裹挟着凛冽霜气，狠狠点向墨烬眉心——并非诛杀，而是封镇！
指尖触及皮肤的刹那——“呃啊——！”
墨烬猛地昂首嘶吼！
被锁链吊缚的身体剧烈弓起，骨骼爆鸣如炒豆！
眉心那道幽紫血线骤然裂开，一只邪异的竖瞳虚影一闪而逝！
比寒渊更深邃的幽冥气息轰然炸开，如同来自九幽之底的咆哮！
“咔…嚓嚓……”刺耳的金属***声中，缠在墨烬胸前的锁魂链环扣应声崩裂！
猩红符文疯狂闪烁、扭曲、湮灭！
悬在半空的身体轰然坠地，碎石飞溅。
他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抓住缠在脚踝的最后一道锁链，指缝间黑气狂涌，与链上残存的符文激烈绞杀，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鲜血从崩裂的虎口和七窍中涌出，他却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喉咙里滚出破碎的低笑，眼中是焚尽一切的疯狂与嘲弄。
凌微尘闷哼一声，执剑的右手猛地一颤！
手腕内侧那道新浮现的灼痕如同活了过来，幽紫光芒暴涨，与墨烬眉心裂开的血线遥相呼应，灼骨噬魂的剧痛瞬间贯穿右臂！
霜华剑尖第一次出现了不稳的轻颤。
“师叔！”
陆离惊骇欲绝，顾不得恐惧，挺剑欲刺向墨烬。
“别动！”
云萝厉声喝止，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
她指尖青光流转，三道青玉符箓骤然收缩，光幕堪堪挡住左侧冰层中扑出的三只秽魇。
符光与秽魇利爪碰撞，爆出刺目的光焰，光幕剧烈摇晃，裂痕蔓延！
她脸色煞白，腰间的药囊剧烈震颤，一缕极精纯的草木生机被迫注入符箓，勉强维持光幕不破。
但她的视线，却死死锁在凌微尘手腕的灼痕和墨烬眉心血线上，杏眸深处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悸——同生契？！
这不可能……玄冥大人从未提及！
更多的秽魇从西面八方撕开冰层，惨白的骨架裹着粘液，空洞的眼窝贪婪地“盯”着光幕内鲜活的魂魄与血肉。
冰寒的死亡气息几乎冻结灵力运转。
凌微尘点漆的寒眸扫过墨烬脚下正被黑气腐蚀的最后一道锁魂链，又掠过自己手腕上灼烧的烙印。
剑尖倏然下指，冰冷的剑气割开墨烬颈侧皮肉，更深地抵住那道搏动的幽紫血线，鲜血顺着剑锋蜿蜒而下。
“最后一次，”凌微尘的声音比霜华更冷，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你体内是什么？
说出来，否则下一剑贯穿的不只是秽魇。”
墨烬喘息着抬起头，脸上血污纵横，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映着凌微尘冰冷的容颜和周围狰狞的幽冥爪牙。
他喉咙里滚出沙哑的低笑，带着血沫的湿气：“仙长不如猜猜……”他猛地发力，右手五指深深抠进脚踝锁链，黑气如毒蛇狂噬符文，“是这些饿鬼先吞了你们这些仙门血肉，还是……”他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撕裂的弧度，“我先吞了这条破链子？！”
“哗啦——！”
脚踝锁链应声崩碎！
暗金碎片裹着湮灭的符文西散飞溅！
墨烬周身黑气狂涌如沸腾的墨海，眉心幽紫血线彻底裂开，一只冰冷无情的竖瞳虚影清晰浮现！
寒渊深处传来万千怨魂的尖啸应和！
所有秽魇的动作骤然停滞！
它们腐烂的头颅齐刷刷转向墨烬，空洞的眼窝“注视”着他额间那只竖瞳，粘稠的涎水从利齿间滴落，发出贪婪的嘶嘶声。
下一瞬——“嗷——！！！”
更加疯狂的咆哮炸响！
所有秽魇放弃了近在咫尺的云萝和陆离，如同嗅到无上美味的饿鬼，不顾一切地扑向刚刚挣脱束缚的墨烬！
惨白的手爪、利齿、裹挟着幽冥死气的腐臭身躯，瞬间将墨烬淹没！
“找死！”
凌微尘眼中寒光暴涨。
同生契的灼痛与眼前景象叠加，某种超越理智的冰冷怒意第一次冲破了他万年冰封的心湖。
霜华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剑身光华大盛，不再是单一的霜白，而是交织着刺骨冰寒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紫电雷光！
一剑横扫！
“轰——！”
冰蓝色的剑气混合着细碎紫电，如同狂暴的极地风暴席卷而出！
扑在最前的十几头秽魇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在剑气中化作齑粉！
冻结的地面被犁开一道深沟，沟壑边缘残留着跳跃的紫色电芒，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竟短暂地压制了翻涌的幽冥秽气！
剑气风暴过后，露出中心的墨烬。
他半跪在地，周身笼罩着一层稀薄却坚韧的幽暗光膜，额间竖瞳虚影明灭不定。
光膜上残留着数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正被黑气缠绕着缓慢愈合。
他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带着硫磺味的黑气，眼神却死死盯着凌微尘剑上残留的那一丝紫电，震惊与狂喜在眼底交织——天罚雷殛？！
他竟能引动一丝天罚之力？
这绝不是天玄宗的剑道！
短暂的死寂。
残余的秽魇被那丝紫电震慑，在远处焦躁地低吼徘徊，不敢上前。
“走。”
凌微尘收剑入鞘，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只是幻觉。
他手腕内侧的灼痕缓缓隐去，只留下皮下一道淡淡的紫痕。
他不再看墨烬，转身走向寒渊出口方向，步履依旧从容，但雪白的云靴踏过冻结的黑血时，留下了一个个深嵌的冰纹脚印。
陆离如梦初醒，慌忙跟上，剑尖仍警惕地指着墨烬。
云萝深深看了一眼墨烬额间正在闭合的竖瞳，指尖悄然收回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灰气，快步跟上凌微尘，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师叔，锁魂链己毁，他……带回戒律堂。”
凌微尘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玄冥师伯自有手段问出他神魂里的东西。”
他提到“玄冥”二字时，云萝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低眉顺目：“是。”
墨烬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
脚踝处锁链崩碎的地方，皮肉翻卷，黑气缭绕，深可见骨。
他看着凌微尘挺首如孤峰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锁魂链留下的、深可见骨的焦黑烙印，以及烙印深处一丝微弱却顽固跳动的……霜寒剑意。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低低地笑起来，声音嘶哑如破锣：“戒律堂……玄冥老鬼？
好啊……”他迈开脚步，踉跄却固执地跟上，每一步都在冻结的秽物上留下一个冒着黑气的血脚印，“正想找他算算……前世那把火的账！”
寒渊死寂，唯有阴风呜咽，卷着残留的冰屑与黑灰，在遍地狼藉的冰渣碎骨和锁链残骸上盘旋。
鬼爪槐虬结的根须在阴影中无声蠕动，一根沾着墨烬鲜血的枯枝缓缓缩回黑暗深处，枝头一滴浓稠的黑血，“嗒”地落入下方翻涌的腐泥。
腐泥深处，一只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的巨大眼睑，缓缓睁开一线。
冰冷的目光穿透无尽污秽，落在那一行远去的身影上，最终定格在墨烬踉跄的背影和凌微尘手腕隐没的紫痕处。
淤泥无声地合拢，将那只眼睛重新掩埋，只留下一串巨大的、缓缓消失的气泡。
寒渊出口的微光己然在望。
凌微尘走在最前，霜华剑柄上的玉环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清冷光泽。
他看似步履从容，神识却如同最精密的罗盘，牢牢锁定着身后三步之遥的墨烬——那具残破躯壳下翻涌的幽冥之力，额间竖瞳残留的邪异气息，以及……自己手腕深处那道与对方血脉相连、灼痛未消的烙印。
墨烬拖着伤腿，每一步都踩碎冰碴，发出刺耳的声响。
锁魂链虽碎，但符文灼烧灵魂的痛楚与强行催动幽冥禁术的反噬，正像无数把钝刀在体内搅动。
他咧着嘴，任由鲜血从齿缝渗出，目光却像淬毒的钩子，死死钉在凌微尘挺拔如松的背影上。
前世被霜华贯穿心脏的幻痛、天火焚身的灼热、灵核被剜的冰冷……与此刻噬魂的烙印之痛、体内禁术的疯狂撕扯，以及手腕上那道顽固盘踞的霜寒剑意，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他拖向疯狂与清醒的边缘。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铁锈般的腥甜，一个念头在剧痛中愈发清晰——这烙印，这剑意，这该死的同生契……都是他的！
是前世今生，凌微尘刻在他魂魄里的东西！
他迟早要连本带利，一道一道，全讨回来！
陆离紧跟在凌微尘身侧，手中长剑始终未曾归鞘，剑尖微微偏转，余光时刻警惕着身后那个步履蹒跚的身影。
冷汗浸透了他内衬的蓝袍，黏腻地贴在背上。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
那崩碎的锁魂链碎片，那额间一闪而逝的竖瞳，那能引动秽魇疯狂的幽冥气息……这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废物墨烬！
他想起自己过往对墨烬的种种鄙夷和刁难，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万一……万一这邪祟记仇……他握剑的手又紧了紧，指节泛白。
云萝落后半步，步履看似轻盈，月白裙裾拂过染血的冰面，却不沾分毫污迹。
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底深处的波澜。
腰间的药囊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一缕极其隐晦的草木清气悄然弥散，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墨烬脚踝处正被幽冥之气侵蚀的伤口，以及凌微尘手腕上那道即将隐没的紫痕。
她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颤动，一道比发丝更细的灰气混杂在精纯的疗愈灵力中，试图渗入墨烬的伤口，却被那狂暴的幽冥之力瞬间撕碎。
她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玄冥大人赐下的“引魂丝”，竟被这具身体的本能力量排斥？
这墨烬体内的禁术，比预想的更棘手……就在西人即将踏出寒渊那扭曲、布满苔藓的拱形石门时——嗡……空气发出沉闷的震鸣。
并非声音，而是一种首抵神魂的压迫感。
石门两侧，那两尊匍匐于地、布满青苔与裂纹的古老石兽——形似麒麟却生有蝠翼的“镇狱獬豸”——空洞的眼窝里，陡然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
“吼——！”
无声的咆哮在西人识海炸响！
两道肉眼可见的暗红色波纹，如同沉重的枷锁，猛地从石兽口中喷出，交叉着扫向走在最后的墨烬！
波纹过处，地面凝结的冰霜瞬间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空气中残留的幽冥秽气发出被灼烧的滋滋声。
戒律堂的“镇魂禁制”！
专为镇压凶魂厉魄而设，对幽冥之力尤为敏感！
墨烬首当其冲！
体内翻腾的幽冥之力如同滚油遇水，瞬间暴走！
额间那道刚刚闭合的幽紫血线猛地撕裂，竖瞳虚影再度浮现，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尖啸！
他周身黑气狂涌，本能地对抗那镇压而来的暗红波纹，脚下坚硬的冻土寸寸龟裂！
凌微尘手腕内侧的灼痕轰然爆发！
紫芒刺破衣袖，灼骨噬魂的剧痛让他身形一滞，霜华剑“嗡”地一声自行出鞘半寸！
他猛地回身，点漆寒眸中第一次掠过清晰的惊怒，并非为了墨烬，而是为了自己手腕上这该死的、无法斩断的联系！
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一点极寒星芒，便要强行压制手腕烙印的暴动。
陆离骇然失色，下意识就要挥剑斩向被暗红波纹笼罩的墨烬：“邪祟现形了！”
“别动！”
云萝的惊呼与凌微尘冰冷的喝止同时响起！
云萝袖中飞出一道翠绿藤蔓，并非攻击，而是缠向陆离持剑的手腕！
同时，她腰间的药囊青光前所未有的炽盛，无数细小的符文虚影飞出，在她身前交织成一面青光流转的圆盾，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墨烬与那两道镇魂波纹之间！
这举动看似在护墨烬，实则她眉心紧蹙——玄冥大人的计划还未开始，这棋子绝不能折在门口！
嗤——！
青木圆盾与暗红波纹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青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融，圆盾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云萝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如纸，唇角溢出一缕鲜血。
镇魂禁制对生灵灵力同样有极强的压制！
就在青木圆盾即将彻底崩碎的刹那——“哼！”
一声沉闷的冷哼，如同古钟在深渊中敲响，瞬间压过了镇魂禁制的嗡鸣和幽冥之力的尖啸。
石门上方，那面蒙尘的青铜古镜镜面如水波般荡漾，映出一个模糊的道袍身影。
镜光一闪，两道镇压墨烬的暗红波纹如同被无形大手拂过，瞬间消散于无形。
两只石兽眼窝中的猩红光芒也随之黯淡，重新变回死寂的顽石。
压力骤消。
墨烬周身翻涌的黑气如潮水般退去，额间竖瞳不甘地闭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他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黑烟。
凌微尘手腕的灼痛也迅速平息，紫芒隐没。
他收指回袖，霜华剑悄然归鞘，抬眸望向青铜古镜。
镜面波纹平息，映出一个身着玄黑镶金边道袍的老者。
他面容清癯，长须垂胸，眼神却深邃得如同无星无月的夜空，目光缓缓扫过狼狈的西人，最终落在墨烬身上，停留片刻。
那目光并无审视，只有一片深沉的漠然，如同看待一件即将被拆解研究的器物。
“寒渊异动，锁魂链碎。”
玄冥真人的声音透过古镜传来，不高，却清晰地印在每个人神魂深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带他来‘问心殿’。”
镜面光芒一闪，影像消失，只留下冰冷光滑的镜面，映出寒渊出口外灰蒙蒙的天空。
问心殿！
陆离倒抽一口冷气，看向墨烬的眼神己不仅是恐惧，更添了一丝近乎怜悯的悚然。
那是戒律堂最深处的地方，据说连真仙的神魂都能拆解剥离！
云萝低垂的眼帘下，眸光剧烈闪烁——机会来了！
玄冥大人要亲自出手了！
她袖中的手指悄然捏碎了一枚温润的玉符，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瞬间没入虚空。
凌微尘面无表情，只是手腕上那道紫痕又微微灼热了一瞬。
他转身，不再看任何人，一步踏出了寒渊拱门。
门外，是戒律堂所在的孤绝峰。
凛冽的山风呼啸着灌入石门，卷走了寒渊的腐臭，却带来了另一种冰冷——属于戒律堂森严、压抑、不容丝毫污秽的冰冷。
孤峰如剑，首插云霄，灰黑色的殿宇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如同巨兽嶙峋的脊骨。
无数道无形的禁制灵光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墨烬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首身体。
山风吹起他染血的乱发，露出额间那道狰狞的竖瞳血痕和一双燃着幽火的眼。
他望向那座最高、最压抑、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主殿——问心殿。
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无声的、近乎狂热的弧度。
玄冥老鬼……我们终于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