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东头的秦家府邸外，演武场的呼喝声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唯有角落里的少年与周遭热闹格格不入。
秦峰蜷缩在老槐树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树皮。
丹田深处传来熟悉的滞涩感，像被一团湿泥堵住的泉眼，任凭他怎么运转家族心法，那丝微弱的灵气始终冲不破屏障。
刚在演武场，他又一次被堂兄秦浩一拳打翻在地，围观子弟的哄笑声至今还在耳边回响。
“废物就是废物，占着主脉的位置也是浪费。”
“听说他娘生他时动了胎气，天生丹田堵塞，这辈子都别想突破炼气三层。”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秦峰猛地攥紧拳头。
他今年十五岁，在这个十五岁普遍达到炼气五层的家族里，炼气二层的修为像道无形的烙印，贴在他额头。
“秦峰哥哥。”
清脆的女声带着草木清香飘过来，苏瑶提着食盒的身影出现在月亮门边。
她穿着淡绿色的襦裙，裙摆沾着几片草叶，显然是刚从后山采药回来。
“又被他们欺负了？”
苏瑶蹲下身，打开食盒拿出个白瓷瓶，“这是我用‘凝气草’炼的丹药，你试试。”
秦峰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痕 —— 那是今早为了护他，被秦浩推搡时撞到石柱留下的。
喉结滚动了两下，他别过脸：“不用了，你的药留着自己用吧，我这种废柴……不许说这种话！”
苏瑶把瓷瓶塞进他手里，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我爹说过，修炼一途贵在坚持，你只是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
她忽然压低声音，从袖中摸出块温润的玉佩，“这是我家传的聚气玉佩，你戴着，说不定有用。”
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贴在皮肤上传来丝丝暖意。
秦峰刚想推辞，演武场那边传来秦浩的声音：“哟，这不是我们的废物堂兄吗？
又在跟苏家丫头献殷勤呢？”
秦浩带着几个跟班走过来，腰间的佩剑撞出轻响。
他故意撞了秦峰一下，目光落在玉佩上，眼中闪过贪婪：“这玉佩不错，给我吧。”
“这是苏瑶给我的！”
秦峰把玉佩攥得死紧。
“给你？”
秦浩嗤笑一声，抬脚踹向秦峰的膝盖，“一个连剑都握不稳的废物，配得上什么好东西？”
膝盖一软，秦峰踉跄着跪倒在地。
食盒摔在地上，丹药滚了一地，被跟班们的靴子碾成粉末。
苏瑶气得脸通红，却被秦浩的跟班拦住：“苏小姐，别跟废物较劲，省得脏了您的手。”
秦峰趴在地上，看着那些碾碎的丹药，耳边是秦浩等人的嘲笑声。
苏瑶急得快哭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推倒在地。
屈辱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丹田处的滞涩感越来越清晰，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这时，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从巷口传来。
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狗瘸着腿跑过来，只有巴掌大小，眉心有撮月牙形的白毛。
它挡在秦峰身前，对着秦浩等人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哪来的野狗！”
秦浩抬脚就踢。
小狗异常敏捷，躲开攻击的同时，竟一口咬住了秦浩的裤脚。
虽然没造成伤害，却把秦浩吓了一跳。
“滚开！”
秦浩挥剑就砍。
“不要！
秦峰猛地扑过去护住小狗。
剑锋擦着他的肩头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就在鲜血滴落在小狗眉心的刹那，小黑狗突然发出一声不似幼犬的咆哮，周身泛起淡淡的黑雾。
秦浩像被无形的力量推了一把，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邪门！”
秦浩惊疑不定地看着小狗，又看了看秦峰，“废物，你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带着跟班悻悻离去。
苏瑶赶紧撕下裙摆为秦峰包扎伤口，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微微颤抖：“秦峰哥哥，我们快回去处理伤口吧。”
秦峰抱着瑟瑟发抖的小狗，看着它漆黑的眼眸，忽然觉得这双眼睛里藏着某种熟悉的东西。
他轻轻抚摸着小狗的背：“以后，你就叫小黑吧。”
小黑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温顺的呜咽。
夕阳把两人一狗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布满药渣的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