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撕裂般的剧痛,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一辆狂暴的钢铁巨兽碾碎、揉烂。
林楠最后的意识,定格在刺眼的远光灯穿透挡风玻璃,以及副驾驶座上,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林海那张因恐惧和……一丝诡异兴奋而扭曲的脸上。
还有后视镜里,那辆紧咬着他们不放、如同黑色幽灵般的越野车——属于他的“好盟友”,陈天豪。
“陈天豪…林海…你们…好狠…”无尽的黑暗和怨恨吞噬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沉溺在无底的冰海深处。
“滴…滴…滴…”规律而单调的电子音,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厚重的黑暗。
林楠艰难地掀开仿佛灌了铅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里,是惨白的天花板,一盏昏暗的吸顶灯。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刺鼻。
医院?
他试图转动僵硬的脖子,一阵剧烈的眩晕和疼痛袭来,让他闷哼出声。
“小楠?
小楠你醒了?!
医生!
医生!
我儿子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却充满狂喜的中年女声在耳边炸响,带着林楠灵魂深处最熟悉、最刻骨的眷恋和…愧疚。
这声音…是妈妈?!
怎么可能!
林楠猛地睁大眼睛,瞳孔急剧收缩。
视线艰难地聚焦,一张憔悴却写满激动和泪水的脸庞映入眼帘——正是他的母亲,李素琴!
但记忆中,母亲因为自己破产后忧劳成疾,早在五年前就己经…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却发现手臂沉重无比,缠着厚厚的绷带。
目光扫过西周:老旧的病房,掉漆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搪瓷杯,还有一部…诺基亚N97?!
这手机…是他大学毕业那年用的!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狂喜和彻骨冰寒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看向床头柜上的电子日历——2010年6月18日,上午09:47。
嗡!
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是海啸般的信息洪流!
前世的记忆,尤其是最后那场充斥着背叛与谋杀的惨烈车祸,与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疯狂交织、碰撞!
他重生了!
回到了十五年前,大学毕业前夕,那个噩梦尚未真正开始,母亲还健在,一切都还有机会挽回的起点!
“妈…”干涩的喉咙挤出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失而复得的巨大酸楚。
“哎!
妈在!
妈在!”
李素琴紧紧抓住他完好的那只手,泣不成声,“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吓死妈了!
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骑个自行车都能被车蹭到…”自行车?
林楠一愣。
前世这个时间点,他确实因为一场小车祸住院,肇事者逃逸。
但记忆里远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看来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或者说,某些“修正”己经开始?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穿着西装,身材发福,满脸不耐烦的中年男人——他的父亲,林国栋。
“醒了?”
林国栋的语气淡漠,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目光扫过林楠缠满绷带的腿和手臂,“醒了就好好养着,别整天惹事生非。
医药费我会处理。”
他顿了顿,眼神瞥向李素琴,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素琴,你也别整天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小海下午还有奥数比赛,我先走了。”
林海!
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瞬间刺穿了林楠刚刚涌起的重生喜悦,点燃了深埋在骨髓里的仇恨火焰!
前世,就是这个他曾经真心爱护过的弟弟,伙同外人,一步步将他逼入绝境,最终害得他家破人亡!
林楠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淬火的刀锋,首首射向林国栋。
那目光中的恨意、审视和一种林国栋从未在懦弱长子身上见过的深沉压迫感,竟让他心头一悸,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爸,”林楠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医药费,不用您操心。
我会自己解决。”
前世,这场车祸的医药费成了林国栋和林海日后无数次指责他“废物”、“拖累家庭”的把柄。
林国栋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你解决?
你拿什么解决?
靠你那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破文凭?
还是靠你妈那点可怜的退休金?”
他摆摆手,懒得再废话,“行了,少说大话,安心躺着吧。”
说完,转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都嫌晦气。
医生检查了一下林楠的情况,嘱咐了几句也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小楠…”李素琴担忧地看着儿子,觉得他醒来后眼神变得不一样了,刚才对他父亲说的话也…太硬气了。
“妈,我没事。”
林楠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安抚着母亲,“真的,我感觉好多了。
让您担心了。”
他闭上眼,感受着重生后身体的虚弱和疼痛,但这痛楚却让他无比清醒,无比真实。
陈天豪!
林海!
还有那些落井下石的“亲朋”们!
我林楠,回来了!
这一世,那些血与恨的债,我要你们百倍、千倍偿还!
那些失去的、遗憾的,我要亲手一一夺回、弥补!
就在这时,他意识深处,仿佛宇宙初开般,一点璀璨的星光骤然亮起,紧接着迅速扩散,形成一个微型的、缓缓旋转的星璇。
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感瞬间抚慰了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
“寰宇之心…绑定宿主…林楠…能量极度匮乏…基础功能启动…星尘智脑激活中…”一个毫无感情的、带着奇异电子质感的声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林楠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倒映。